今天终于说通了老爸去肿瘤医院接受靶向药治疗。因为没能在网上抢到号,所以只能去门诊看看能不能加到号。
等待的过程很漫长,尽管一个小时前吃了止疼药,但老爸尾骨的痛仍然让他无法安坐在候诊椅上。
他时不时地更换姿势,他总愿意半跪在椅子上,这样的姿势应该是能缓解老爸的痛楚。
我很心痛,但却无法真正感受到老爸的痛。
三个小时后,导诊人员把所有找医生看检查结果的患者都叫进了诊区,我也跟着溜了进去。把老爸一个人留在外面。
坐在我旁边的人是一个五十几岁胡子拉碴的男人,尽管戴着口罩,依然掩不住他满脸的悲伤。我忍不住想要离他远些。
这个陌生人却开口问我,“你是来给谁看病的?”
我,犹豫了一下,“噢,我是给我父亲看病。”
他,接着问,“那你父亲什么病啊?”
我,还是犹豫了一下,“嗯……是肠癌。”
他,又接着问,“你给他做化疗了吗?”
我没犹豫,“这次来找医生就是想商量化疗方案的。”
他停顿了一会儿,“化疗?我现在有点儿犹豫着到底做不做化疗呢?很多人都说化疗副作用太大,而且效果也不一定好。”
我侧头看了他一眼,“这种决定是难做,因为无论怎样都会有利有弊。”
男人突然有点儿哽咽了,说“我是给我儿子看病。”
我愣住了,这时才注意到他拿着的报告单上写的年龄是26岁。我突然同情起这个陌生人,尽管我也很悲伤。
他继续说,“我问过医生了,我儿子已经错过了最佳化疗的时间。”
“当时我儿子的病情比较少见,没有马上确诊。这就耽误了一些时间。后来我们把他的病理送到北京去做的,来来回回又耽搁了很久。”
“化疗要是也做不了,还不知有没有其他的方法可以治了。”
“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儿子什么都不知道,不敢跟他说,所有人的瞒着他……”
这个陌生人兀自说着,兀自哭着。我没有搭话,因为不知该说些什么。听着听着,我眼泪也不自主地流了出来。为老爸和我,也为这个陌生人和他的儿子。
我很心痛,但仍无法真正感受到这个陌生人的痛。
同学的父亲去世了,他在朋友圈发了悼念的文字。因为疫情,不能去送老人家,也不能在身旁安慰老同学。
和同学通了话,词,措了几遍,以为可以告慰逝去的老人,可以安慰难过的同学。但怎么听,我的话都显得无力。最后,我们只是嘱咐彼此,人已中年,要注意维护自己的身体了。
我很心痛,但仍无法真正感受到老同学的痛。
晚上,回家,和老爸老妈若无其事地说着话儿,但实际上,我感到精疲力尽。
想到了那句,“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原来,我们的悲伤也不相通。
更多的时候是,
我很心痛,但仍无法真正感受到你的痛……
——记录于第N-22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