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圳的勇哥,缘于宗亲的情分,自告奋勇给我们夫妻俩换份工作,经过他一番神运作,今天终于有了结果,电话通知我们夫妻俩本月7号去深圳面谈。
从与勇哥的电话交流中,我得到了,愿给我新职的公司信息。此公司是我宗亲会中几位大佬,出资共同成立,面向全球宗亲及社会,旨在扩大宗亲会影响,推动宗亲会发展,以文化交流为主的一家文化传播公司。
我的工作内容及性质也很高大上:公司公众号后台文字编辑,与公司所有活动策划及撰稿人。粗粗一看,好像与我平时的写写画画,挂上了号。
可能在勇哥眼里,我是文化人。喜欢舞文弄墨,写些不着调调的狗屁文章。虽然也有一些豆腐块大小的文章,登了报入了刊,但是与真正的文化人相距甚远,即使连一个职业的写手也算不上。说穿底,仅仅就是一个个人业余爱好而已。
我知道,勇哥在宗亲会里,颇有些影响力,甚至很多有钱有势的宗亲大佬,也与他交情不菲。从他平时的行踪,满世界飞来飞去,就可以看得出,勇哥是混得风生水起的那种人。
其实,勇哥与我,虽然年纪相仿,且是来自同一个地方,但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认识勇哥,也是缘于我的几篇,被他人转发在宗亲群里的文章,他主动加了我的微信,一来二去,可能有些经历比较相似,兴趣比较相投,也就相见如故了。
勇哥给我开来的入职待遇,很优厚,具有特别大的诱惑力,让我一时半会儿,还回不过神。不但工资比现在,翻了个倍,而且还安排爱人随行,有住房,有社保,甚至上下班还有专车接送,简直美上了天。
我的头有些晕,感觉我,一下子由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似乎是千年覆地的瓦片也要翻身了。
或许,今天晚上我做梦都会笑醒……
我是坐在车间流水线上,边手忙脚乱的摆放劳动产品,边兴奋的接听勇哥电话;边忍受着车间老大瞟过来瞟过去的白眼,边想象着在窗明几净的写字楼,我是怎样的进进出出?
车间里,机器轰鸣,很是燥热,四周的窗户紧闭,突然觉得有一股冷风,冷不丁的从狭小的门缝里挤了进来,吹在我的身上,头上……
我燥热的头脑一下子清醒了,我知道,我答应不了勇哥的好意。
我没有勇气答应,也没有能力胜任。
在车间的流水线上,我已经工作了二十年,早已习惯手忙脚乱的摆弄,千篇一律的劳动产品;早已习惯监工老大瞟过来瞟过去,鄙夷不屑的白眼;早已习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画地为牢;早已习惯心如止水,麻木不仁的混天度日……
我已没有勇气走出去,更没有信心砸开套在身上多年,已经与我生命融为一体,那条无形的枷锁。
我犹如被蒙上了眼,围着石碾槽碾米的一头老 驴,只要主人施舍一把可以活命的稻草,我就可以不分白天和黑夜,一直走下去,永不歇息,直到生命的最后……
我好像一只被困在鸟笼里,已经千年的鸟,即使主人慈悲的拉开了笼子的门,望着深不可测的花花世界,我也张不开已经蜕化的翅膀……
天啊!我飞不起……
我已经失去了飞翔的本能……
天啊!我跑不了……
我已经没有了远行的自信……
天啊!多年以后,我已经适应不了这个瞬息万变的社会。
我成了废人,看人来人往,热闹的场面属于他人。我行尸走肉,看起来不错,其实就是一推没有活力的百多斤。
我害怕输,也伤不起,更别说接受失败。如果我应了勇哥的约,去深圳,入新职,假如将来,不能胜任,我将失去一份已经习惯了十多年的工作。已经捉襟见肘的生活,更加会狼狈不堪,年老体衰的我,何去何从?
再说,勇哥给我介绍工作,看重的是我的人品,和隔三差五写出来的文章,可宗亲会其他大佬,即不认识我,也不熟悉我,更不了解我的能力与人品,假如有疑惑,叫勇哥情何以堪?我已五十,哪个老板会给我时间、空间用来成长?
罢了,罢了。
畏手畏脚,瞻前顾后,本来就是我的短板,我不想,无限被别人放大,这一次,我潇潇洒洒的告诉勇哥:感谢你,我想给自己留最后一点脸面。
就让自己终止于手头的这份活计,深圳的新职,断然是去不成的。对不起,勇哥,感恩你的古道热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