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2)
沿街的小摊子开始逐渐占据街道的两旁,越是靠近钟楼就越是密集起来,最后只留下两个刚刚好供轿车通行的车道。只见行人们三三两两直接穿行于街道两边,使得这股嘈杂声中不时还夹杂着一阵阵车辆发出的喇叭声。在前方超市的门口旁,先前还在苦苦寻觅的摩的出现了,两个司机正悠闲地边抽着烟边聊着天。我还来不及懊恼,钟楼的钟声便压过嘈杂声传来。我不由目光又聚焦到它,边走边一阵打量,那么去哪呢?现在时间是八点了。如果说掉头往回走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那么刚才在挂断电话我就应该这样做了。就在刚刚,那些已经走过的小吃摊或是沿街的小吃店,同样不是没得挑选,所以呢?问题如果是严肃的,那么逃避即是懦弱的表现,一个懦夫。但现在是这样子啊,这些都无关紧要,不过就是还有得选择,那我当然可以自由选择。是身不由己吗?根本不是,而是一种还仅仅有只有一个轮廓的感觉,于是就交由下意识来抉择。边上一个服装店正播放着周杰伦的《简单爱》,三个结伴的女生从我一旁走过,径直走了进去。店前街边的麻辣烫摊位,阁子里一个个小方格子里一串串用竹签串气的食材正被煮着,纷纷冒着热气。在接下来走过的章鱼小丸子摊位,它倒是让我几分嘴馋起来了。很快走过的奥尔良烤鸡摊、关东煮、烧烤摊、烤红薯摊、冷面摊,一阵阵袭来的香味还是使得肠胃一阵蠕动起来,我不得不咽了咽口水。孩子时是吃不起,现在倒是折磨起自己来了,惩罚吗?你不自觉向着两旁的店铺打量起来,又很快朝前望去。算了,待会在看看吧。你像是泄了气似的,又感到是自己是在期待什么,指望着看到什么。可它毕竟是越来越近了,已经可以看到它整体的身姿立在十字路口中央。听说修建它是为了纪念旅行家马可·波罗来到温陵的事迹,所以取名就叫马可·波罗纪念钟。新行政中心的选址就在学校尾巴边上,报上可写着要力争三年内建成并投入使用。
走出街道视野一下子就感到豁然开阔起来了,即便只是在夜灯的笼罩下。你还来不及选择走那边,一阵骤起的寒风这时猛烈袭来,很快将我的发际打乱,几缕发丝挡在了眼前,你只得驻足先将它捋顺。这种感觉不由使你回忆起以前的时光,毕竟这条街你是真的太熟悉了,对于刚才那风的势头,可以说早已见怪不怪。你又抬头看了眼钟楼,只见分针已稍许偏离时针。你于是决定朝分针所指的方向继续走去。你的视野里出现一辆公交车从你一旁的马路驶过,很快又消失在你的视野里。一股朦胧的冲劲在心里滋生,没得原由,又下意识自认为不对,与其这样漫无目的走,那为什么不干脆选择一个特别的方式呢。你于是掉头朝着斑马线走去。仿佛就是从模糊到清晰的历程,始终等待的就是这样一刻的到来。绿灯了,我就紧跟着节奏穿行过去,不急不慢。对于自己现在这样坦荡的心态,你不由还感到新奇起来,嘴角不自觉上扬。然后走到一半的时候朝左昂视起这座钟楼,你俨然是想确定下这样的高度,并将这感受完整先保留着,等着接下来也许会经过的另一座,以此进行一种比较。可其实我也说不清当我在站里等待,最先进站的究竟会是那一路的公交。这似乎有些任性吧,但晚上就想随性一把,让一切都自然而然发生。如果待会我在路上见到的哪家餐馆让我眼前一亮,我一定也会毅然下车。所以咯,伙伴们,你们现在只能选择相信我。不要再叫,没用。但你也清楚肚子哪里会听你的,该叫还是会叫,也叫友情提醒。二十几年的友情还抵不上一分钟的激情,又有多少人就是这样抱怨过。你走过了斑马线就朝左前方的公交站继续走去,心里却逐渐被今天所写的案子占据。一个措辞,一个句子,一件产品用上一句最妥帖的形容,那可就是锦上添花。最近还听头说宣传策划组又将再招几个人手进来,以满足今后的需求。新建成的厂区厂房里也陆续在上流水线,主打的市场是青少年装。一听到对此初步的定位和定价策略你还是不免疑惑起来,这是不是会太冒进了?你也知道这完全跟你的职责不沾边,但还是很难让自己不为所动。这种由你对这家企业从陌生到熟悉的了解,你认为这样的决定很难说是正确的。你真怕那些个管理层由于太久没下到车间里,又由于对市场缺乏一种理性的判断而犯下你当初所犯的那种想当然的低级错误。你因为并未看到那些他们凭依的数据也就不敢断言他们一定是失策的,但这也使你不禁自问,一款成熟的产品需要有哪些因素来构成呢?在工作中你也清楚自己目前只不过比新人好些罢了,现在做的工作就是先出草稿,然后交到组长那里,经过他的修正才再提交到经理那里进行初步讨论定稿,至于最终能否采用那又是另一回事。有那么几次被打脸,打得是真疼,整个人站在那里只感到全身火辣火辣的。那么众目睽睽之下,头儿那么毫不留情的批评让你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有几次认为自己有理于是跟他据理力争起来,谁也说不了谁。一次他是真的恼怒了,你感到他像是准备使出杀手锏,可你还是毫无退缩之意,心下做了最坏的打算,不就是丢掉工作。可下一秒他却只是没好气地说先这样吧,“没什么其他要说的就先这样子了。”看也不看你一眼,径直忙起自己手头上的事情来了。徐洋在QQ上发来的消息,真是为你涅了把汗。办公室里其他几人过后的感慨,你是没见过头儿在会上为定稿而据理力争的样子。这样的场面多了,你也才切身体会到,这份工作原来是有多么难做。
此刻站台上等待公交的人除了我还有一男一女,像是一对,正因为什么事情而争执不下。我本就无意窥探他们的隐私,但渐渐地,我还是从他们的对话里听出了个大概。如果你说的话始终无法穿透到他的心坎里,排解他的疑虑,光是讲那些空洞的道理有用吗?你有你的道理,我有我的理由。我相信这个女的所讲的男方肯定是明白的,那么他所顾虑的方面,她又有为他提供一条出路了吗?在面对生活中这方面的抉择时,你发现多数人还是首先追随一种养成的习惯的。你由之想起自己从小到大那一贯的作风,那较真的劲儿,不由会心一笑,其实就是与生俱来的性格使然。以前看着阿嬷跟村里的人争执,吵也罢对骂也罢,总之就是你讲理我也讲理,你耍起蛮横无理,那咱们就看谁更吃亏咯。你看着前方钟楼分针所指的方位已是到一刻钟的位置,不自觉向着站台的前后又瞧了瞧,还有马路。现在是多了三个人。在过十来天也就是五一,要去哪走走吗,还是趁着假期回趟家得了。然后又悲催的被训导,该想想人生大事了。以前的那帮损友现在有多少是已当妈了呢,要不就是预备着进入婚姻的殿堂。幸福吗?当然啦,这种感觉你是知道的,毕竟你也算是半个当局者迷。可要说起结婚,不能说没这方面的观念,而是总感觉不应该是这样子。你感到一切都才刚刚开始就谈婚论嫁,或者说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人生就只能是这样平平淡淡地走过。生老病死。一个家,风雨同舟。这与见家长或是交往,似乎还是有区别的。对吧?我更愿意相信水到渠成。理性的利己主义。一个现代的女性应该是什么模样呢?也许问题中所谓的现代本身就是错误的,而是随着思想的开化,人本身就肯定会越来越意识到自己存在的意义和价值。但这却一定是需要去寻找,付出,愿意去走上这条道路才有可能。我相信一定是如此。不是每个人都清楚自己,做自己,我坚信这一点。人从出生到成长到学习到进入社会,作为整体社会的一份子,他始终都被告诫要遵循俗成的道德、价值、规范、习俗等等。当你开始意识到意义二字的时候,你发觉自己常会将周围的人和事物以一种观察的姿态来对待了。人首先就是求生存,无论是独自一人还是身处社会群体,他就是首先受到生存需求的驱使,说它是本能,那它就存在即是短视和盲目。什么时候开始听到的这样一个观点呢,有太多的人一到三十岁思想就先死去了。你虽然还无法切身明白其中所指,但由人的盲目推导,你还是相信是有这样的现——“够了够了!”你被这怒斥声打断了思绪,目光不由得瞧向声音来源处。“你放开!”男的拉住她的手腕,似乎是想阻止她的离去。“放开!”女的再次歇斯底里吼道。你看到男方此刻始终沉默,一句话也不说,任由女的努力反手挣脱出他的手掌,眼睁睁看着她怒气冲冲离去。你发现他是目送着她穿过斑马线,然后任由她消失在对面的街道里,由始至终都表现得很是平静。你自然是无法理解和明白他究竟为何能够做到这样,从刚才听到的对话里,你还是听得出他应该是在意她的。那么他为什么不能够因为她就放弃自己所此刻坚持的呢,女的不都希望是这个样子。爱情的样子。所以是爱得不够深咯。也许还是另一个样子呢,人就是首先得为自己而活,至于爱情,那是因为我清楚我爱你,所以我必须是我自己,否则你还会爱那个我吗?悖论。
“何安,你他妈真虚伪。对许生是,对每个对你好的都是一样的虚伪态度。”
所以你的模样是怎样的呢?顺着路灯往前看,看见一辆公车在缓缓地驶来。你能说出它是几路吗?你不过是由于距离的缘故还看不清楚它的具体路数,但它能够改变你什么,如果你不准备上车,它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呢?我之所以在那样的时刻做出那样的决定,那就是说我那时的状态即是如此理解事件的发生和经过。当你还在犹豫上不上车,你能指望车等你想好吗?地球是椭圆的,但对它的认识不是也是从想象开始的,又是经过多少个世纪才确定它是椭圆而不是圆形。再则,你也正是由于对自己所坚持的原则的一种维护而采取的一种必要行动,虽然在最初是有受到情绪的左右。它在停靠了,那么上吧。钱。你赶紧从刚才随便揣在兜里的找零里找出两块钱拿在右手上,边走向打开的前门便将余下的零钱重新揣进左衣兜里。你一个跨步踏上车子的梯级,在上,将两块钱投进自动投币箱里,往后边走边打量起座位。在还有得选择的情况下,你选择了倒二左边靠窗的位置坐下。你目视着此刻还算宽敞的车厢,看到了站台上那个被留下的男子正坐在车前头的一个位置上。位置。你所处的位置刚好可以无所顾忌地观察起他。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你经历过的,走过的,尝试过的,而今还历历在目的,这一切无不是只有你,也只有你才能够有一种切实的知道它就是属于你,你人生的一部分构成。如果说质疑是为了否定那就真是该死,为什么不能用以纠正这样的心态呢?固执。守旧。或是性情使然。是吗?那我就应该还是那只生来无忧无虑的猿猴呀。你是为了最终说服自己才产生这般的心绪吗?目光中的这一切最终还是无法给予你一个方向。向导。也许我那时真的太冲动了。或者是——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契机吧,让我从中去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审视事件的始末。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大有人在。如果你相信自己在说下去就是在编瞎话了,那为什么不学习学习怎样闭嘴呢。橘黄色的路灯纷纷一闪而过,犹如过眼云烟一般。又纷纷涌现。还是心情使然。对吧。二分心智。那么说我现在就是上帝视角。最终的审判。你将双手伸进衣兜里,深呼吸了口气,注视起窗外。你这时才注意到,车窗上依稀映照着你的面容。人真是占尽了得天独厚的资源,每个人都能拥有一张属于自己的面孔。自然界中找不到两颗完全相同的沙粒,也找不出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现在我乘坐的又是几路公交呢?想到此你心里不禁一阵松弛起来,就仿佛是为了能更全面地认识你自己而开启的一扇窗。
那个跟在哥哥屁股后面打转的小女生出现了。最初像个跟屁虫,他指向哪里就打向哪里。渐渐懂事后,局面也开始发生转变,你不再是言听计从,开始有自己的主见。分歧,打闹,闹到最后大打出手也不是没有,常常是两人都吃了几棍子,还怒目相对不依不饶。后来你在学习上逐渐将他狠狠甩在后头,而不是他五年级你三年级,他初三你初一。从最初还有的沾沾自喜到后来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我们都在变,只是我们都后知后觉。兄妹两人的恩怨是不过十五的,你也是以后才渐渐地意识到这一点。在初中那会,你无意中发现他居然在追求着一个女生,平时作文写得那么烂的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灵感,还能写出那样婉转的句子,这可把你给逗乐的。这个初二时就情窦初开的男生去年一月中旬结婚了,而你因为日期的不巧无缘他的婚礼,但却无碍吃到家里寄来的喜糖。在春节回家见到嫂子真人之前,你们在QQ上其实已有寒暄过几句,此前也从哥哥发来的照片里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以前从来没听说过的人一下子就要做你的嫂子。从认识到结婚,前后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都是一个地方的,也知根知底,人品行长相也还行。”你电话里问大哥,你喜欢她吗?你从他的话里怎么听都觉得不是滋味,“我觉得她会顾家。”家里穷到要以娶个顾家的为己任吗,不,要真如此我还能这么安稳地读大学吗?这位只大你两岁的哥哥,怎么这一刻你觉得他跟你思想的距离是那么遥远呢!是自己过于不切实际,还是已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几年的大哥懂得生活呢。要说服一个观点、观念,特别是当他已决定如此实践的时候,你们要嘛是以激烈的争吵结束对话,要嘛,要嘛我还能问点什么做点什么吗?他又没做错什么,我凭什么对他的人生指手画脚。是这样子吗,你自认为能够这样自圆其说吗?如果是这样你就不会在那一刻感到惊讶了,那个以前还对未来给予一份情思的少年去哪了呢?一年前的你着实不理解,但现在的你多少是感受到了。
有些情节不断在你的脑海里重现,那就说明它对你而言是带有特别的意义。我们在后来的岁月里才知道,这样的一个拐角对我们以后的道路来说究竟有多重要。那年春开学后你就从雷那里听到一个颇感震惊的消息,张扬休学了。“他怎么了呢?”每个与他有所交集的都会有的自然反应,寒假前人还好好的啊,怎么就突然休学了呢?“始终联系不上他本人,只从系主任那里听到是受伤了。”感触。后来就没再见他出现在校园里,圈子里也没人知道他的消息。选择。其实你何尝不是,在你们村子那个圈子里,你几乎都成了一个肯定的外人。要是你坚持个十年不回家,大概就只剩一句,池阿他孙女啊,或是秀阿她女儿了。大家都记住了你以前的模样,品性,却唯独对你现在这个人是陌生的,但他们根本不这样子看,你在他们的记忆里就还是那个模样。好不思进取的样子。呵呵。是因为没有交集或是眼见为实吗?这就是那些见证了你每一个脚印的人对你的印象,那么你会为了他们的需要,认可,想尽办法活成他们认为的模样吗?我想没有一个人会说自己会吧,反倒是那些无意中走进我们生命中的人才对我们无形中施加了切身的影响,将我们狠狠地带离既定的轨道。还有。还有就是你不会有任何的违拗感的,而是顺着自己的感觉走。性情。一个人从小起逐渐建立的性格,习惯等等,这些就构成了他会做怎样选择的基础。我们不是必然这样选,而是在遇到那个机遇时,我们会倾向于坚定地拥抱它或是只是接近而已,然后再次返回自己以往的轨迹中去。一个人要改变就需要巨大的冲击力,你相信是这样子的。那种狠狠将你的人格撕裂,粉碎,让你不得不重新正面自己,寻找自己,重建自己。好或不好那又是另一说。以前第一次认识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的时候,怎么看都觉得这家伙像是个精神病人,什么都反对,连自己也是。二战中法国最初的节节败退同样为让·保罗·萨特的存在主义奠定了温床。消极的人生观,但却是积极的行动。庐山烟雨浙江潮,未到千般恨不消。到得还来别无事,庐山烟雨浙江潮。经验。苏东坡如果不是经历过一种观念上的彻底转变,是无法写下这样的诗句。孩子时在海边嬉戏,下到海里哪里会觉得大海汹涌,随时都能将你吞噬呢。打鱼的乐趣,还有从海上升起或落下的太阳月亮。至今还在你房间的抽屉里收藏的贝壳。
第一次的亲密接触。是叫蔡智恒吧,网名痞子蔡。这样的情节书籍或是电影电视里不知看过多少,你要说有推陈出新吧,那应该是主角的面孔。你们第一次的亲吻,牵手,感觉幼稚到好像刚刚小学毕业一样。然后是,那两个小学生很快步入初中学堂。在面对生物老师即将讲解人体构造时,你回想回想看,有几人没在心里窃窃私语呢。要怪只怪当时上生物课的男老师居然选择让你们自习。奥古斯特·罗丹的沉思者,那种形体展示出的美感。既然是在课堂上,连你当时都知道,就应该有一种严肃的态度才对。拿着手术刀就晕血那还怎么给病人开刀呢。赧颜羞色。放下吧,干嘛还纠结呢。一天当你走进宿舍,你发现宿舍三人围在电脑前,见你进来便纷纷窃窃一笑。你边关上门边问,“干吗?”走近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在看片,你不禁惊讶,而她们则不过是一笑置之。“女的神情一眼假,你们不觉得吗?”露露还是几分扫兴说感觉我们是在近距离端详一对男女的运动结构比例,另一个则帮腔说我们的目光首先是注意起身材比例其次才是面容。这也是每个人真实的一面。几个女生私下议论起隐私话题,可这话风怎么给人的感觉像是在剖析。要是每个人都选择光溜着身子出行,对待身体、生理你还会常常抱着稀奇的姿态吗?物以稀为贵。好歹也带点朦胧美吧,否则为何诞生出丝袜,毕竟是活人而不是雕像。可你要是跟老一辈这样谈起,我估计着场面得羞得大家都感到窘迫死。“妈,妈……妈……月,月月……月经来了。”母亲居然首先是一脸惊讶的神情。之后你才渐渐琢磨明白,母亲大概是吃惊于,你怎么会懂得月经这个词呢?后来你还心有余悸,好歹不是在学校里发生,要不得多尴尬。观念,这是至少需要整整一代人的时间才能慢慢改观的事实。曾几何时在论坛上出现的这样一句话,观点,你还是认同的。
“你的手在寻找什么啊,痒,痒。”
“平原山川峰峦,嗯?”
“所以,请问你找到了吗?”
“这是什么呢?”
“流氓。”
你自然地将目光从窗外转回车厢里。视野里的座位已都坐着人了,他也始终保持一个姿势。你由他那神情判断他并不像是在悲伤的样子,而是,更像是一个人被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模样。就好像是一个人突然间把什么看得透彻了,心下也就不再纠缠其中。要不就真是心死了吧。或许吧。这种由于你见证到他最初的样子,演变到现在的状态,你就像是发现一个新世界一样感到新奇。能从一个人的面容判断他的心情吗?别自以为多有能耐,说不定人家就是单纯的沉思中而已。给我一支烟。恍惚、迷离、气息。神情还必须得表现出一种死寂,仿佛世界在眼前消失。脱离了生死的恐惧,在被抛入那情境的漩涡之前,之后,已是完全判若两人。两种状态。可。好像还是缺点什么。在电影里要嘛是打起蒙太奇,要嘛是光影的效果来展现,或是以自然的一种风景表现,无一例外还得有点音乐的加持。你要表达一个人无言的心情,就需要其他视角来展露出他竭力隐藏的那一面。现在就适合以莫文蔚的歌声来映衬,吞下寂寞的恋人啊。以前的词都写得那么美,现在这样的修持也渐渐在消退了。能力。只要配乐与歌手的声音能打动听众,还有紧凑的节奏,那么歌词是次要的。好像有些东西真的是在退步而不是进步。一切都是商业化的结果。成本与营收。你不顺着潮流就只会被淘汰。可问题是,究竟是谁在引领潮流呢?潮弄。一声叹息。《一句顶万句》《一地鸡毛》。日本文化里有粹一说,华夏文化则有俗一说。根植世俗生活。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只可自怡悦,不堪持赠君。忘足,履之适也。有多少人反倒是削足适履呢,还浑然不知。你是吗?说别人容易,验证自己就不一样了。善良要建立在真实的基础上,所以让我去选择道德的根基,我愿选实事求是。一九九七年王小波的突然离世,成为了王小波现象的开端。陈凯歌的《霸王别姬》绝唱。后来的张国荣选择了轻生。程蝶衣这样一个人物形象可以说是演得入木三分,就仿佛是张国荣本人人格的代言,只不过藏得太深太含蓄。
“黎明大学到了,下车的乘客请准备。”
随着广播的落下,你看到他离开座位向车后门走去,一手抓住一旁的扶手等待着靠站下车。“人生如戏。”那一天你与何亮碰巧都从学校图书馆走出来,就一起边走边聊起来。你问他在台上演绎一个你陌生的人物是什么感觉,他不觉笑了,那神情就仿佛在说这样的问题是不是太多余。问题是,你得全情投入啊。就好比电影里的床戏,吻戏,你怎么能肯定自己每次都能找到那种感觉呢。再说对方万一就是你刚好不来电的类型呢。然后他问你每次与别人交流讨论到投入的时候,那时候的你与平日里的你有何不同呢?你与家人和与朋友、同学、同事、老师、路人,或是仅仅认识的人的交谈方式有什么不同之处呢?你刚想回答他抢先说道,“每个人天生都是位演员,表情只要到位,玉皇大帝又有何惧,对吧。”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你的经验的边界和局限即是你演技能到达的一个入门先决条件。在听他论道下去你感到他估计能赶上尼采的抱着老马哭泣了,一句话,恰到就好。尼采是真,关键是何亮你这话是不是真呢。你为了不至于听他在掰扯下去赶紧问道,“毕业后什么打算呢?”他的答复让你感到就好比死猪不怕开水烫,“准备先从工地干起。”你问他是认真的吗,他反问你觉得我这个人不够真实吗?你说你这回答不是吗?他开怀一笑,人生如戏。你的游戏人生还没说出口,他已换了一个语调补充道,让你感到这句话多少是由心而发,肚子里没料就什么也不是,其实你为何认为我说要去从干工地起步只是随口一说呢。是吗?你在他回答的时候瞟了眼他,刚好碰到了他的目光。你说不准他此话的真假,或是说他这等态度有多少是真心的。但同时也感到他那目光并不假,也许正是他的真情流露。你对他又才了解多少,对一个人的了解是需要时间来佐证。那么问题来了,如何把握当时当刻呢?你演的,他演的,她演的,你总有不如人的时候。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演着演着就把自己给演没了呢?
在时间的验证下,后来他真的践行了自己所言。你再问雷真的吗,他反倒奇怪起来反问怎么?以往在学校里还几分心高气傲的这样一个人,居然真一走出校门就往工地上跑。你还是不禁感到诧异,绝大多数在面临着职业规划时都显得小心翼翼,谨慎,使尽浑身解数,而他呢,却显得如此另类。你的脑海里再次回望起来,从学校开始到那次一起露营,到那次对话到现在,无论你怎么看,你还是感到不可思议。根植出人头地。估计与家人是会有些争执的吧。从小学到高中的玩伴、同学,现在也像花开散叶似的遍布开来。人实在是太渺小了,即便是身处同一座城市,能偶然遇上的可能也是小的。微尘。你的目光又重新聚焦到方才他所坐的位置,我们在遇上的几率也是一样。以前的人们写信时的情感,读信时的心情,那一定是比我们现在体验到的来得更为强烈。在写完信的那一刻就憧憬起读此信之人的心情,而读信人则在字里行间感到咫尺之距历历在目。这种心情是我们当代人很难体会到的,现在一切都太便捷了。远隔千山万水的人,当他们彼此相聚的那刻便是心情的尽情释放。大学生活的第一个寒假回家。一路上的憧憬,也已跟他们确认了具体的日期,然而在车上,随着距离的接近,还是会有种溢于言表的紧迫感压抑着你。一股被压制的心情,亟待一次彻底的释放。跟着是班车到达车站时,你边走出站边拨打了父亲的电话,一通你即刻问道爸,我到站了你在哪里呢?重逢的镜头一再拉进,拉进,平平凡凡到仅存真实。朴素的父亲对于自己的女儿也不会用什么婉转动人的词语,如果不算日常生活的用语,我们似乎都不在有什么共同语言交集了。只是,情感的真实如果它是真,又何须太多的话语呢。他的整个人影在你们照面的那刻已完全与你的记忆重合,唯一需要校正的只是面貌。沿途的风景,熟悉的马路、村道、房舍,那栋熟悉的房子渐渐露出端倪。所以,你想想吧,你要如何说服他们的看法呢?道理是一回事,面对着这些亲切的脸庞,有一天才发现,彼此间的矛盾似乎是不可避免,怎么办呢?
你想到那会走在厂区时的感受,而此刻竟是如此相似。晚上是怎么了!那个问题的答案同样依旧,当你要求助时,唯一的回声只能是你自己。假使允许追溯,这样一个心声好像是这些年才渐渐清晰起来的。我记得很清楚,高中那会还仅仅隐约而已。好像也不能说她不在,而应该说是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吧。踏上异地求学之路,被汽车驮着一路前行的时候,这一路都让你心里升起一种即确切又恍惚的感觉。也许是因为第一次,也许是因为前路未知,也许还因为自己是一个人。也许就是路途遥远,而我即将在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待上好几年,有点忐忑,怀揣这憧憬。好吧。现在回过头看,还会不禁笑话起当时自己的稚嫩。第一次面对着这座城市时已是入夜,提着行李走出车站,四周很快被一片嘈杂包围,各类掮客混杂在行人之间吆喝拉客,还有沿路的各类小摊营生叫卖。即便是已来到站外的马路边上准备着招揽的士,还是有人走过来问要不要坐车住宿。你左右打量起眼前的这条马路,右前方不远处四岔路口中央的高耸雕塑赫然醒目。你不禁好奇地打量了几秒,然后很快再次左右环顾起来,看到驶来的的士就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