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贵看了梅子一眼,满面堆笑问了一句:“你弄啥去了?咋才回来?”
“你管呢!”梅子没好气的回答一句,也懒得去给他帮忙剥包谷,端直就进了卧室,把门掩住,然后就仰面躺在床上,圆睁着眼睛盯着蚊帐顶子,眼泪不知不觉中已经浸湿了鬓角。
突然间,她便觉得太对不住吴贵了。尽管吴贵很稀罕聪儿,可是她知道,聪儿肯定是瑞年的娃,现在,她弄不好又要怀上汪衍虎的娃了,那吴贵找她这个老婆图个啥呢?苦苦巴巴一辈子,却是给别人把娃养活了……
想到这里,她又开始替吴贵心酸了,就忍不住哭出声来,却害怕吴贵跟扣儿听见,便又使劲把嘴唇咬住……
吴贵尽管很不情愿出远门,但是经不住梅子再三嘟囔,特别是汪衍虎还亲自上门给他做了一回工作,因此,他终于还是下定了去深圳打工的决心。
过了不多久,吴贵等四十余人便被汪衍虎领到乡卫生院进行了体检。大伙儿都是干小伙子,自然也都没啥大毛病。之后,又过了没两日,他们便同本乡其它去深圳打工的人员一道,坐了好几辆敞篷汽车,在副乡长汪衍哲的护送下,向省城出发了……
麦子种进地里后,因为剩下的农活已不太多,瑞年便也打定了去省城搞副业的主意。但是盘缠却成了问题。家里原本还有点钱的,但是由于买小麦种子、买肥料等等,差不多已经花完,剩下的钱连到省城的单趟路费都不够,更别提在省城找下营生前的吃饭钱、住宿钱了。因此,瑞年两口子就又犯起熬煎来。
“要么,出去借点钱吧。”凤兰说。
“可是到哪借呢?咱人穷,谁愿意把钱借给咱呢?”瑞年说着,叹了口气,点上烟袋,默默抽了几口后,方又说:“二姐屋呢,比咱屋还把作,肯定没得啥钱。大姐屋里呢,要盘三个娃上学,就算有钱,咱也张不开口。你干妈屋里呢,我看也不消去借的,就算是有几个钱,怕也是预备着给满娃子盖房呢。要是你干妈敢把钱借给你,满娃子他屋里人还不把她给吃了?”
凤兰也长叹了一声,缓缓地说:“咱人穷,只能鳖一点,把脸得抹下。要不,你先出去借。要是借不下了,我再出去借。实在不行了,我就到下河口去借。……要不,你先去张兴文家借得试。不是说张纠徍在省城挣大钱呢嘛?张红缨不是也经常给他老两口寄钱吗?你跟张纠徍以前关系又好。他屋没多的了还能没少的?说不定能借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