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着凉了。
在值班室忙活了半天,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因为没盖被子,也没有用衣服掩一下肚子,硬生生的痛把我从睡梦中拉醒。每每此时,都会有一个情形在脑海中立刻清晰起来。
记得那是个秋天,已是一名初中生的我,因放学比较早,好像下午四点钟的样子就到家了。不记得作业是否做完,与奶奶聊了会天,就和衣躺在奶奶的床头睡着了,半梦半醒之间奶奶一边唠叨着“这孩子,别冻着肚子”,一边把一件棉衣盖在了我的肚子上,便静静地守候在我的身旁。
我醒来后,她一再叮咛“什么时候都要记得肚子容易着凉。”这句话,一直回响在我的记忆里,如同就在昨天!不断勾起对奶奶的想念。
奶奶共生育了9个子女,爸爸是她最小也是最疼爱的孩子。听长辈们说,子女们成家后,其它三个儿子家她一天也没住过,更别说是另外四个女儿了,一直只愿意与我的父亲她的小儿子一起生活。
在我的记忆里奶奶是我们家理所当然、不可或缺的家庭成员。对我这个最小的孙子更是疼爱有加,逢年过节,晚辈们孝敬的果食大都成了我的零食。
对于这件事妹妹是非常嫉妒的,不久前妹妹与妻子聊天时,还言犹未尽地说,“奶奶最喜欢我哥了,有什么好东西都给他吃,一点没我的份!”几个堂兄堂姐,每每说起也都要数落感慨一番。
奶奶是个要强的人。奶奶可以说是长寿了,1990年86岁高龄时才去的。可她最后的近10年间,让我看到了一个饱尽沧桑的老人的坚韧与要强。1982年,家里刚刚建起了红瓦房,日子开始好过了,奶奶却因一次摔倒脑血管破裂差点走了,落下了半身不遂。
大都这种情况只能躺在床上了此一生。可当时已经是78岁的奶奶,硬是用一根拐仗支撑着,一步一步开始练习走路,在两年时间里凭借着过人的毅力,竟然拖着病残的身体自己能走了,且一切生活可以自理,直到最后两年才需要别人帮她洗澡。好几次,几个儿子提议轮流照顾她,她却始终没同意,就一句话“我不烦你们”。
奶奶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奶奶1904年出生在晥北,与小平同岁。20世纪初那个苦难的年代,战火纷飞、民不聊生。为了能够活着,能吃的都吃了,不能吃的也吃了,野菜、树皮、草根都是口粮。
却从她的口中,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她始终不能忍受当时人们“偷吃扒拿”的不良风气,甚至对她的母亲也是如此。对于她的母亲,她一直保持着同一个态度,“我恨她”。
在我的记忆里好像听她说起过,她的母亲做人不够本分,可能是因为偷盗被人打死了,她非但不怜悯,还说“打死应该”。可见她的痛恨。她自己也始终坚守这个做人的信条,那怕饿死也从来不做“偷鸡摸狗”、损人利己之事。
在她的教导下,她的后代已经五六代近百人,始终与邻里和谐相处,至今没有一个人违法犯罪。这也时常教育我要懂得廉耻,什么时候都要做个好人,做个心地坦荡的人。
奶奶是个坚强的人。在她漫漫人生旅途中,先后有3个子女先她而去,尤其是我的父亲她最小的儿子,1984年在她80岁高龄时,因食道癌在她面前去世。
父亲的灵柩就放在她房间外的堂屋里,一连三天她滴水未进。那是她最爱的孩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何等得凄婉与悲伤啊!坚强的她没有太多的泪水,却一瘸一拐地走出去为她的儿子送行,走了很远很远。
不知道她是否放弃过这种痛楚,可能也忘记不了吧!常见她时常面对空灵长叹短嘘,却又坚强地活了6年。
爷爷是什么样子我没有见过,他在父亲8岁时就逝去了,父辈们也很少提及他。但奶奶却是我的生命里最亲最爱的人。她拿着扇子遮阳送我上学情形,让我时常想起;她偷偷塞给我的果食,至今让我回味无穷;为她梳理白发时,她咧开着却没有几颗的嘴,把满脸的皱纹挤成一朵花的笑容,让我常常在梦中笑醒。
奶奶,我想念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