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见古人
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
独怆然而涕下
读陈子昂的这首《登幽州台歌》,我所感并非老生常谈的怀才不遇,怀古惜今。若是止于此,或许有些小觑了作者的格局胸襟。
我所见的陈子昂,其悲的是宇宙之大而人之渺小,悲的是时间洪流而人却沧海一粟,悲的是往来孤寂的惨淡真实。
这份真实不禁令人哀痛而无可奈何,又怎能忍住不怆然而涕下呢?或许是因为我有些悲观主义的缘故,我认为这样的真实并不令人意外,甚至有些理所当然。而对于某些理想主义者来说,这无疑是一种世界的崩塌。
事实上,无论世界观是怎样的,都是环境与感悟使然,无所谓对与错。理想主义者有理想主义者的智慧,悲观主义者有悲观主义者的明智。我所见的世界是惨淡的真实,是孤寂的悲哀,却不妨碍我积极地热爱生活。
重新定义这首诗:
前不见古人
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
独
然无须怆然而涕下
用鲁迅先生的话来解读,就是做一名真的猛士。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罗曼罗兰也曾说过,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
那么,生活的真相是什么?世界的真实图景又是什么?或许存在那么一个客观的标准答案,但我们大概率永远无法触及到那样一个理想化的真相。世界的客观不得而知,那么世界是怎样的便因人而异。它可以是浪漫的、美好的、苦难的、荒诞的……世界的定义是主观的,世界塑造了我,而我创造了我的世界,我们彼此隶属,相生相依。
于我而言,世界是天地悠悠然往来孤寂的惨淡世界。所谓往来孤寂,并不是没有陪伴、没有可倾诉、分享或是共情的人这般肤浅,更多的是指我与这世界的关系。一切人、事、物构成了整个世界,我所见所闻、所经历、所感悟,皆是我与我所定义的世界之间的联系,而非我与他人、我与社会的关系。而这种联系也是由我来创造或者说定义的。
也就是说,从头到尾,嘲笑自己的是我,欣赏自己的也是我,为难自己的是我,感动自己的还是我。我与世界之间从来没有第三者,从来都只有我和整个世界。世界喧嚣,是我的千言万语;世界寂静,则是我无话可说。所谓孤独,不过是人生的底色。
然而,这种底色不一定是可怖的黑,也可以是充满无限可能的白,什么颜色都可以,因为我和世界之间,再没有第三者可以定义我和这世界的关系了。
这样看来,孤独感无所可惧,当做常态就好。一切痛苦来源于自己,既然我所定义的世界具有悲观色彩,那便做一个猛士,积极地独自迎接这悲观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