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庄子`内篇`人间世》,小结如下:
《人间世》这一篇有这么几个故事组成:由孔子的学生中道德、学问最高的颜回,要出来救世,想出来做帝王师开始,被孔子骂了一顿,说他哪有资格出来做帝王师!这一条命要玩掉的,自救都救不了,还想救世救人,不如先自救。所以教他如何修道,修心斋,如何自利而后利人的道理。
接着讲了许多的故事,有叶公子高出使齐国,孔子告诉他要“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教他乘物以游心,托不得已以养中,还是修心的问题。
第三个故事是颜阖恐惧去做太子太傅,蘧伯玉教他要“形莫若就,心莫若和”,和他人打成一片,牢记“意有所至,爱有所亡”,尊重随顺他人的天性来与他人相处做事。
第四个故事讲到无用散木得以终其天年,支离疏形残苟活乱世,告诉人们,不要太纠结于有用,无用之用,成其为大用。
最后一个故事回到孔子本身。孔子善于教人,不善于教自己,所以自己也忧伤悲苦一生,结果碰到装疯卖傻的接舆,骂了他一顿,实际上也是恭维了他一顿。
这些故事连起来看,庄子是在告诉我们,人间世,世路难行,自以为是就要倒大霉,有时有为不如无为,不要把自己当成救世主,螳臂当车,碾压你没商量;但是也不能消极无为,人行世路,肩上担着“命”与“义”,这是不能不管不顾的使命。世路凶险,如何避灾?锻造牢固的心斋,不管外物风云突起,狂风骤雨,内心都有一个安静闲适的茅草屋,可以寄住安心,乘物游心,游刃有余。
这是什么样的小茅屋?
忽然想起陈丹青的听课笔记,木心先生《文学回忆录》,他开讲希腊罗马神话,先讲了个寓言故事:
在万国交界处有一片森林,林中有一猎人定居,起木屋,仅能容纳一人,一枪。 有一年冬, 狂风暴雨的黑夜,有人焦急敲门。开门,一位老太太迷路了, 求躲雨。才安顿, 又有人敲门,启,一对小女孩,迎进来。顷刻门又响,启, 一位将军出战迷路,带着数十个士兵,于是迎进来……再有人来, 是西班牙公主,携众多马车……都要躲雨。雨终夜,屋里有笑有唱,天亮了,雨止了,众人离去。
这个小木屋,很小,仅能容纳一人,可是当晚,容纳了猎人、老太太、一对小女孩、一位将军和几十个士兵、西班牙公主和众多马车……这还是一个看得见的仅能容纳一人的小木屋吗?不。这是寓言里的小木屋,寓言是魔袋,什么意思?只要心意诚,神衹就大,智慧更大。智慧可以让小木屋变得和大礼堂一样大。
这个寓言和庄子的心斋异曲同工,都是讲内心修为,心意诚挚,通透,懂得婆娑世界,万事万物皆有缺陷,没有一个是圆满的,守本分,尽人事,听天命,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莫“画地而趋”,不固执己见,随顺自然。那么在这个步步凶险的人间世,照样可以保有春天般的蔼然之气。
胡诌几句为结:
人间世,路难行
但修心斋以养中
散木不材得终年
虎狼丛中也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