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去小叔家,那个心思一上来就在网上查票,结果费了好大周折才买到票,然后请了一节课的假,缺勤了班会,坐着公交车急匆匆的赶去车站。
以前回家、返校都坐的火车,我们家离学校只有三四个小时的路程,中途站点不怎么多,所以我从来不曾深刻体会到“舟车劳顿“这几个字的含义。当进车时我一度以为我上错了车——车门口拥挤的犹如早高峰,加大的皮箱,笨重的行李包,以及夹杂着各地浓重口音的方言,场面混乱嘈杂的程度远远高于闹市场,我的座位比较靠后,当我准备使尽全身力气随着人流往里挤时,才发现我想多了,在大批的人流中,“轻装上阵”的我一路是被后边的人推搡进去的。找到座位时才发现已经被人占了,一位阿姨正跪在上边跟后边的人聊天,看见我的票时,她默默的站了起来,那一刻我竟莫名觉得尴尬。
坐在座位上,我才开始看清火车里的“百态人生”,过道口席地而睡的阿姨,饮水间门口双手抱膝低头假寐的大叔,卫生间里“声嘶力竭”的咳嗽声、咳痰声,斜对面光着脚啃着馒头用浓重方言聊着国家大事的大叔,以及从不远处传来的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我的对面坐着一对年轻的外地夫妻,女人脱了鞋横躺在座位上,丈夫站在座位边,一条腿跪在座位边上防止熟睡的妻子翻身时落地,此时,坐在我边上的穿着批量生产的黄色工作服的大叔用手机播放着我不知道名字的音乐。看着这些形色各异的人,我当时有万千心绪,那些难以言说的心情我竟连记录时都觉得双手是沉重的。
此时此刻,我的脑海里全是当时的各种景象。当沉重的心情难以纾缓时,我习惯性的插上耳机听起了民谣,从书包拿出一本书,当看到作者北漂的艰难生活时各种感觉一涌而来,连本该朴实的文字都觉得装满了心酸。这时,列车里响起了各种叫卖声,面包,花生,饮料,啤酒,鸡腿,汉堡,外加包着保鲜膜的营养餐(米饭上面放着一个煎蛋),我以为只卖一次,结果每十分钟就会传来一声“前面过道的让一让”,然后小推车擦过别人的身体,别人的包一路坎坷前行,前面过道里坐着小板凳趴在腿上睡觉的阿姨开始气恼,拿出啃了一半的鸡腿站到两个座位中间开始吃。
我对面座位熟睡的女人醒了,丈夫拍了一下她的腿,说着我听不懂的外地话,只看到他抱着妻子的腿坐在座位上闭着眼开始睡觉,列车到了下一个站点,车上陆陆续续上来了人,本就拥挤的车厢内更是寸步难行,旁边座位上的人一个个起身,给刚上来拿着座票的人让座,一位站起来的中年大叔从座位底下的行李包拿出两包方便面开始吃,那是已经用水泡过加料即食的,撕调味包时他的手抖到拿都拿不稳,最后直接用嘴咬开。“叔叔你坐这吃吧”我拿起书包站了起来,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用夹着方言的普通话说了一声“谢谢”。
当我站起来时我才发现,有些人衣衫褴褛坐着火车硬座,有些人光鲜亮丽依旧坐着火车硬座,那一刻我想到了一首歌——《其实我们们没有什么不同》。过道里过往的人依旧,在窄小的过道里碰撞是难免的,当被人从我的脚上踩过去时,我忍不住吸了一口气,本坐着吃面的大叔站起身死活不愿再坐,说了几遍没事之后趁他转身说话时我挤着走到了过道口,那种情况下,我的语言没有任何说服力。
抬头看了一下时间再有一个多小时到站,然而起先横躺在过道的阿姨此时手上正捧着一本黑色皮子的书在细读,一只手拿着笔偶尔划线做标注,因为我没戴眼镜看不清内容,一会儿,一位穿着休闲服的男人开始跟她交谈,因为人多比较吵再加上距离问题,我只听见了“圣经”“相信命运轮回”等几个字,不过看阿姨虔诚的模样应该是位基督教徒,因为车上的种种不方便我便放弃了与她攀谈的想法,开始观察她读书的样子,能在那样拥挤嘈杂的环境中捧读圣经,除了欣赏我也被她认真的模样感动。
列车开始慢慢减速,马上就要到站了。往外走时回头看了一眼,人还是一样的多,一样的挤,他们并未因为列车的停动而起任何波澜,窗外的人挥手告别,一脸不舍,车内的人面无表情,他们应该看惯了这种离别的场面,纵使心里情绪万千,也总是一副淡然无谓的模样。出站后,看着空阔的车站,我竟觉得那半天的经历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