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有些不一样。我们从讨论“死亡”这个话题出发,经历了仪式性的具体告别。收拾心情后,将目光聚焦在了自然与自身之间的关系上,带着他,用各种相对以前比较开放或自由的方式去探索一草一木,向上了解星系,向下拨弄青苔,经常来一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尝试看似“破坏规则”的小开心,收获对自然的敬畏之心。
下半年的后两个月里,我们一直在等待那个确切的消息到来,却又希望它能够晚一些,直到17号那天下午。爷爷匆匆赶回老家,奶奶因为小家伙正好生病等着外婆过来接应,而daddy又在日本出差。看着家里突然人员变动比较大,他的焦虑是显而易见的,整个表现也比较抗拒。我知道,实际上他是怕大家都走了留他跟着外婆,才会一直哭吵着要妈妈。daddy回家后,休息一晚,我们就开车出发了,路上需要两天的时间,而这两天正好也给了我时间,跟他去讨论这个比较严肃的话题。我不想让他对“死”产生恐惧的心理,因此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准备好如果遇到这个话题应该怎么跟他说。只是之前以为会是书上的故事,没想到这么快就是身边的亲人。
重庆话中,称呼爷爷的妈妈为“祖祖”。尽管只见过两面,他一直对“祖祖”有印象。回去的路上,我问他:“你知道爷爷的妈妈是谁吗?”他说:祖祖。我说:祖祖现在老了,累了,要去天上休息了。(因为是去天上,而他对星系又非常感兴趣,所以我选择了天王星,给出了一个具体的地点。)我还补充说:去了天王星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所以,回去的时候我们会看到很多人,尤其是爷爷,他们都很伤心。不知是否是讲到“妈妈”,他有些愣住了。后面就一直说自己要坐宇宙飞船去,我们告诉他不用着急,只有很老很老才回去。
到了老家,所有亲人都在。那几天里我们跟着长辈做着各种仪式,当然,因为小孩子不受控,大部分时候他都是窜来窜去,我就特赦可以带着他不用跟着队伍来来去去。这也给了我机会,站在一边跟他解释我们在做什么。我尽量语气平和,必要时带着他一起跟着队伍进行仪式。有时候他在那跑来跑去,不知所以;有时候却又非常认真地跟我一起安静地看着。最后的仪式他全程参与,看着地上挖出的长方形洞穴,我们告诉他,那是去天王星的入口。他的小眼睛盯着,一动不动。
所有的结束后,悲伤的气氛也没有那么浓烈了,小家伙好像也没有太多关于这个话题的问题。只是,在出发前,我匆忙在书房里拿了几本书,其中一本是《汤姆的外公去世了》,而他那几天却非常喜欢读,甚至大年三十的晚上还点名要读。我们告诉他,过年要开心,看喜庆的东西。他坚持道:我要读悲伤的故事。这是他第一次说“悲伤”这个词,语气中没有多少起伏,但读完后,尤其是最后一页说到汤姆外公最爱的玫瑰花树上长出了两个花蕾,他满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