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家乡非常想念,这种想念复杂深沉,有时候不愿意触及,有时候又异常渴望。想念家乡的山,家乡的水,家乡的人,家乡的菜园子,家乡的田地。家乡,一个我出生、长大的地方,一个现在离我很远又很近的地方,承载着我小时候的一切。
童年是我蹚过的水,爬过的山,抓过的鱼,照料过的农作物,吃过的家乡小食,玩过的各色鞭炮。
我家门前有一方塘和一大片空地,空地一般用来晒玉米小麦之类的,或者会置放几个柴垛。再往前是马路,马路的对面是一条溪流,很清,很干净,能看到随水飘动的水草,能听到潺潺流水声。我和小伙伴经常去溪流中玩耍,抓鱼,抓到过泥鳅,虽然被它滑溜溜地逃脱了,但是依然记得那份惊喜,心怦怦跳得厉害,无所适从地看着这个活物在我两只小手中间用力翻腾。抓到过螃蟹,虽然后果是被蟹钳夹了,但是那时候只觉新鲜,哪知疼痛,继续抓螺丝,这些可都是美食啊!
家里的房子前面是溪流,后面是山群,虽然山上植被不是特别多,但也具有家乡的特色。雨后,山上出现地衣,薄薄的黑色的像小花一样躲在草丛里,把草丛拨开,捡起来放在篮子里,回家放点咸菜炒起来,是大自然赋予的美味。更甚者,是上山抓蝎子,准备好工具和胆量就可以去了,因为不小心会被蜇。这居然还是个赚钱的营生,那时一只蝎子价值不菲,我很久都在痛心那几只放在玻璃杯里被不知情的爸爸倒入开水丧命的蝎子,那几只很肥很大,是我的心血,我的成果,还是我即将到手的零花钱呀,很长的时间我一直跟朋友诉说这件事,现在想起来又很真切了,仿佛看到了小时候那个勇于向前、无所畏惧、对什么都好奇得紧的自己。
我去菜园里挑水浇过菜,去田里割过麦子,去山上摘过棉花,拔过红薯、花生,摘过南瓜、冬瓜、丝瓜,都是自己种的,所以有段时间我很纳闷为什么很多城里人觉得花生是长在树上的。花生从泥土里拔出还满是泥巴,要带回家清洗,这个时候也可以生吃几个,很爽口清新的香味。洗干净之后晒干,可以把壳拨开,花生米油炸,煮粥都都是佳品,也可以带壳放在大锅里炒,家里经常把大锅支起来,放进沙子,用来炒花生,要用很大的铁铲。还可以碾成花生末食用也很美味。这样的童年让我了解了种植采摘食用的全过程,现在想来是多么珍贵,生活的空间多么充裕,出门只要带上自己,带上眼睛带着心,现在出门只要带手机能支付但是要超链接有钱。现在更便捷,可是为什么就是感觉以前的时间很慢,一天很长。
无一例外,小时候最喜欢过节,每到中秋节家里就会制作一个又大又圆的月饼,放好多层薄薄的面皮,面皮的直径大约0.4米,让人欣喜,每两层之间撒上芝麻和糖,再捏一圈漂亮的边,蒸熟就可以切开吃了。现在每次中秋节看月亮的时候,脑海里总会浮现那种大大的自制月饼,阵阵香甜就会蔓延至心头、喉头。想念那种味道,面皮加芝麻的特殊的味道,家乡的味道,家的味道,妈妈的味道,生活小日子的味道。爸爸也会买回两盒苏式月饼,五仁、青红丝,每年都特别盼望着吃。
喜欢过年的各种鞭炮,长长的一串一串的,可以壮着胆子去点燃,捂耳跑开,然后听着噼里啪啦一阵,留下的是一地的红红火火;可以从一串里拿下来一只,点燃,立刻抛开,瞬间就听到啪的一声炸开了。还有很多花样的小炮,砸在地上就能响的;可以一飞冲天的;点燃了可以拿在手里摇的......
童年无忧,撒着欢,大声喊,放声笑,童年,是印在脑海里的人物画像。
藏在你童年里的人一一浮现,妈妈总是第一个出现,我也不例外。小时候的印象,妈妈的颜值是不错的,眼亮肤白,身材高挑,经常梳着两根长长的辫子。听长辈讲起,妈妈没结婚时,同时有两家去说亲,虽然那时爸爸和妈妈家距离挺远,但最后妈妈还是选择和爸爸结婚了,就有了我。小的时候妈妈总是一张笑脸,打扮得也很好看,还会带着我一起去照相馆换上那里的衣服,配上道具,拍照片,现在应该叫写真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始终记得8岁时拿着电话机穿着雪白带花边的衬衫,留着学生头的我第一次拍的那张可爱照片。
爸爸呢就像捡了什么便宜,我常听到隔壁阿姨说爸爸娶了个仙女,爸爸就喜不自胜。小的时候家里做点小生意,经济上也算充裕,一家人也乐呵。爸爸经常去连云港,每次回来就给我和妹妹带海螺、贝壳之类的玩意,我们就会拿着那些蹦蹦跳跳,左看右看,再放耳边听听声音,我能感觉到的看到我们开心爸爸心理上的轻松愉悦。
每年寒暑假去姥姥家,是我异常渴望的事,甚至我一直觉得最爱我的是我的姥姥,姥姥真心对我们很好。姥姥把好吃的都留给我们,去姥姥家就等于吃各种好吃的零食、饭菜,有新衣服,还有和表弟表妹们戏耍、打闹,你追我赶,哭过笑过争宠过,我还作为大姐姐教育过他们。总觉得那时的我有很懂事的一面,弟弟妹妹误会我,我还会用我自己觉得完美的方式证明自己,而不是委屈和使用某种暴力。
晚上,在暖暖的被窝里,姥姥会拍着我的背或者屁股给我讲故事,小的时候都爱听故事,不管是怎么样的故事都爱听。姥姥讲得声情并茂,我听得入迷,即便是很恐怖的故事我都觉得听了像得到了某种满足,像得到了一件新衣服,像吃了一顿大餐的满足。姥姥很疼爱我们,在姥姥家里是我童年时期最恣意、最难忘的时刻,在姥姥家里我像只自由自在的小鸟,随意停留在哪个树枝,随意叽叽喳喳,随意放飞自我。
姥姥个头比较高,稍魁梧,育有6个儿女,所以我有五个阿姨,一个小舅舅。每个阿姨都很喜欢我,都对我特别好,每次去姥姥家都会和阿姨打成一片,从来没有给他们套上长辈的架子。小阿姨最爱漂亮,说起话来整个人都是笑着的,语速又快,喜欢擦点粉,更美了。四阿姨和我玩得最多,更是经常给我带好吃的给我买新衣服,给我发红包,比我妈还好,这个阿姨做什么事都很自主,很有想法又很大方。舅舅排行老六,最小,只比我大9岁,印象中舅舅不怎么爱说话,皮肤白皙,相貌很好。我一度很佩服姥姥,抚育儿女成人多么不易,而她又是那么豁达乐观,永远洪亮的声音,永远爽朗的笑声。想念小时候爸爸开着小破车带着妈妈、妹妹和我屁颠屁颠地去外婆家,想念从我家到姥姥家的路,想念外婆家门前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