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6月时,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我们就要放“忙假”了。
小时候学校一年放四个假期,春节,忙假,暑假和秋季。忙假对应的是夏收,主要是小麦,秋假对应的是秋收,主要是玉米。
忙假一般放假10天,在这期间,学校所有年级的学生和老师一律放假,全部回去帮助家里收小麦。夏季天气易变,所以夏收时间赶得很紧。从开始收割、脱粒、晾晒到收仓,基本上10天全部做完,否则,麦子要么会发芽长霉,要么会影响秋季作物的播种。所以,老人常说,收麦子就是虎口夺食,谁懒了谁就要饿肚子。
麦子收割前,每家每户要准备碾晒场,我们叫做场子。场子不大,每家都准备2分地左右,而且大家都紧挨着,连成一片,从最西边靠路的是我大伯家的,然后是我家的,东边依次是我爸几个堂兄弟家的。当自家的面积不够用时,大家把时间错开,两家或者三家相互借着使用。
场子的地一般不种小麦,必须种收割在麦子前的作物,所以油菜是个不错的选择。等十多天夏收结束后,场子就可以翻开,种萝卜,白菜,菠菜或者晚玉米。每一分地都有自己的安排,一丁点也不能浪费。
油菜收割完后,要把里面的油菜根捡干净,这是我们小孩子要干的事情。油菜根要用小锄头挖,还不能一次性挖断,挖断了剩下的挖起来更费力气。挖出来后把土抖一抖,最后堆在地头晾晒,晒干后拉回家可以在做饭时烧火用。挖完油菜根后把里面的其他的断枝再捡干净,大人们就用铁锨把土平整,等自然沉淀两天,然后就要碾场了。
碾场用的是一个石头凿出来的大碾子,直径大约80公分左右,实心,外表比较光滑。碾子是不常用的东西,基本上好几家有一个,大家轮流着用。因为土比较松软,所以第一遍是比较年轻的劳力,我的父亲和母亲因为在外地做工,所以就要靠叔伯们帮忙,我和爷爷、哥哥打下手。
碾场有专门的工具,在碾子的两边的圆心有个凹槽,大约2~3公分深。有一个木头做的碾架子,架子呈口字型,在两边各有一个铁销。用架子卡在碾子左右,铁销卡在碾子两边的凹槽里。再在碾架前面拉一根粗绳,绳子中间横插一根横木,然后推着横木,碾子就跟在后面往前滚动了。
叔叔伯伯在往前推的时候,我一般跟在碾子后面,手里拿着带着长长手柄的竹篓子,里面装着草木灰。这些草木灰是头一年冬天烧炕时留下来的,堆了一冬天就等着现在用。碾子往前滚动,我把竹篓放在碾子的前面抖一抖,草木灰顺着碾子落下,防止粘连。
第一次碾场子一般要横竖碾两边基本上就定型了,剩下的就是日常保养了,这个工作我和爷爷,哥哥就完成了。每下一次雨,就要碾一次。有时下雨后蚯蚓也会冒出来,我会提前把蚯蚓挑出来,扔在不需要碾的地方。有时别人家需要帮忙,我也会跑过去不是推碾就是抖灰,忙得不亦乐乎。
碾好后的10天时间里,场子上面就上演紧张繁忙的一幕幕,麦絮堆砌,脱粒,晾晒,直至颗粒入仓。
我的忙假就这样结束了。第二天,顶着一个晒黑的脸庞,挎着书包上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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