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凡第一次经历灵魂出窍，第一次感受到灵魂这玄之又玄的东西真实地存在。他飘飘荡荡，一会儿穿门出去，一会儿穿门进来。还不忘跑到穿衣镜旁，看看灵魂到底什么模样。

　　而穿衣镜里，什么都没有。

　　世上就是有这样的东西，看不见，摸不到，却无比重要。

　　灵魂出窍的新鲜劲儿总算过去了。李一凡此刻脑袋里想的是刚刚白灵儿提的那个假设

　　“如果可以，我是否愿意体验一次别人的人生。”

　　从小到大，李一凡羡慕过很多人。也曾幻想过成为那些羡慕的人。比如，家里开超市的小孩儿；别人家的学霸；帅气的表哥；多金的老板。甚至，有一次还幻想成为一只猫。

　　那时候，只是想想而已。现在机会摆在眼前，他却犹豫了。心里一个叫道德的小人和一个叫欲望的小人，在不停地打架。

　　一个说“强行占用他人身体，非君子所为。”

　　另一个说“只是借用一下而已，生而为人，凭什么他就比我幸福”

　　一个说“如果把人家身体用出问题怎么办？”

　　另一个说“好好爱惜，会出什么问题！”

　　一个说“外一自己贪心，不想还了怎么办？”

　　……

　　一旁摇扇的白灵儿突然咯咯咯地笑出声来。

　　“哈哈哈，李一凡你真是太有趣了，何必如此纠结？你以为这样的超能力是随随便便就能拥有的吗？你以为拥有超能力便能为所欲为？我告诉你：

　　“完全！

　　不可能！”

　　“居然还妄想占据别人的身体，不还”

　　“哈哈…有趣有趣，太有趣了”

　　李一凡睁大眼睛，警惕地看着白灵。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你…你怎么总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白灵将折扇放在李一凡的嘴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嘘……这可是我的秘密，因为我会——听灵”听灵两字尾音拉的很长。

　　丹凤眼被眯成一条缝，配上微微上扬的嘴角，妩媚中带着一点点邪恶的气场，压的李一凡谨慎地做了一个深呼吸。

　　他下意识的后腿了一步，小声的问

　　“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白灵儿见李一凡面露俱色，也不再逗他，摇摇折扇，又恢复了翩翩公子的模样，答道

　　“借来的东西，总是要还的。身体也一样。你的灵魂只能待在他人身体上最多十二个时辰。十二个时辰后，他自己的灵魂会醒来，将原本不属于他的灵魂振出体外”

　　李一凡忙问“如果被振出来会怎样？”

　　“会受伤！轻则变傻，重则丧命。”

　　“那为什么是十二个时辰”

　　白灵儿一直笑着的脸，突然僵住，略带尴尬地答道

　　“这个，你不用知道”

　　李一凡本来也没考虑清楚，到底愿不愿意去别人的人生里走走，刚刚听到，若灵魂被振出来还会有生命危险，心里早就打了退堂鼓。现在的发问，纯属好奇。就像逛街，就算没打算买，碰到好看的，也要试试。所以，他只管提问，至于答案是什么，根本不重要。

　　“白灵，被其他的灵魂附体，那个人会不会什么有危险？或者，出现一些后遗症之类的？”

　　白灵无比肯定地回答道：

　　“不会！完全不会！我是仙呐，你这是在质疑仙人的仙法吗？”

　　“那记忆呢？被我占用的那十二个时辰的记忆他会有吗？”

　　白灵注视着他，有些不可思议的样子。

　　“问了一晚上，你算是问到了关键。关于记忆，人大部分的记忆是留在身体里的，只有深刻的重要的记忆会刻在灵魂上。灵魂可以提取身体里的记忆，但是身体却不能提取灵魂上记的东西。

　　当然，凡事都有特例，偶尔，也会有灵魂和身体同时留存记忆的情况，这个概率很低，大概跟你遇见我的概率差不多。归根结底，这十二时辰的记忆，是留给身体还是灵魂决定权在于你自己。”

　　李一凡点头，别说短短十二个时辰，就算是这一辈子，值得刻进灵魂里的记忆，能有多少呢？。但是如果十二个时辰过后，记忆里留不下任何东西，那这24小时的人生体验又有什么意义？

　　白灵儿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解释道：

　　“虽然你记不住具体的事情经过，但是感觉会留下来。就好像你曾经读过的很多书，书中的很多情节你都忘了，但是这本书中，要表述的思想你还记得，对你的影响也会一直存在。”

　　李一凡机械地点头，依然似懂非懂。正当他思考刚刚的一番对话时，房间的门开了。妻子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两张纸，纸上写着离婚协议。

　　李一凡惊恐地走到妻子身边，这几年跟妻子虽然时常争吵，但是离婚是他不曾想过的事。他伸出手，想要夺过那几页纸撕碎，可是手在纸上穿来穿去，对薄薄的两页纸无能为力。

　　妻子安静地站在躺在床上那个李一凡的旁边，没有愤怒，没伤心，更没有歇斯底里。她只是轻轻地将那两页纸放在床边，淡淡地说道

　　“签吧！”

　　那语气跟小时候接连几次考试不及格后，拿试卷给妈妈签字时，妈妈说的那句“签吧！”一模一样。

　　失望！不对，应该是绝望。

　　李一凡急着想回到身体里，却被白灵拦了下来

　　“你回去干什么？要接着吵吗？”

　　闻言，李一凡沉默了，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七年的婚姻中，他虽然没有大功绩，但也没有过大过错。这样平平淡淡，不就是生活本来的样子吗？他不理解，为什么妻子闷闷不乐，为什么总是因为小事争吵。为什么越努力越得不到好的结果。为什么老张看起来那么幸福。

　　目送妻子离开，李一凡用手拖着下巴，坐在床边，沉默不语。

　　白灵儿很是时候地递给他一个卷轴，他一边看，白灵一边讲解里面的内容。

　　“这是契约书，是你与我之间缔结的约定。条款很多，多半都是废话，主要的，只有以下几点”

　　第一，借用身体的时间不能超过十二个时辰。

　　第二，同一个人的身体只能借用一次。

　　第三，两次借用身体，要间隔二十四个时辰以上。

　　第四，不能做损害他人身体的事儿，如果在借用期间导致被借用身体者死亡，那么你将与他一同死去。

　　第五，灵魂离体期间，你的身体将作为抵押存放在我指定的区域。

　　第六，此项技能，为有偿使用。每借用一次身体，会扣减你一年的阳寿，作为代价。

　　“还有一些细节，你自己看。这些条款你若都同意，就用手指在空白处写上你的名字。灵魂契约即成，若你违反约定，代价将是非常惨重的。”

　　李一凡随意翻了翻那些条款，密密麻麻，写的比保险合同还要复杂。便也没什么心思再看。心里想着，谁会没事儿跑去掺合别人的人生。就这一次，不计后果地任性一回。这么一想，便不再纠结，在空白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至少，这十二个时辰，不用去面对那份离婚协议。

　　或者，再幸运一点的话，或许真的能开启什么幸福密码，让接下来的生活，万事顺遂。

　　理智，告诉李一凡，这想法即幼稚又荒谬，可是心里，还是有一些期待这次超能力人生体验之旅。

　　白灵儿将契约塞进怀中，满意地点点头，说道：

　　“不错，可以开始了。”

　　李一凡赶紧摆手：

　　“不行不行，夜已经深了，老张跟妻子肯定已经睡了，我现在去占老张的身体，跟耍流氓有什么区别？”

　　“哈哈……哈哈……”

　　白灵儿笑得前仰后合

　　“你呀，想得还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