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上课。前几分钟，我抽考课文背诵情况。一个同学“中奖”了，磕磕绊绊。一个同学“又中奖”了，吞吞吐吐。而你，恰恰做了那只漏网的鱼。幸灾乐祸地左顾右盼。眉宇间，有收敛不住的喜悦。那是隔岸观火看热闹的喜悦。
“嗖”地一声，还没来得及你扭过头，我手里的课本已经在你的胸前，怦然滑落。
教室里，一下子寂静了数秒。
一脸怒气，眼睛里似乎都烧着了火。你臊眉耷眼地看了我一眼，就把头低到尘埃里去了。
不用再斟酌，你被提了起来。继续背诵课文。你的表现，让我更是遏止不住要对你发脾气。你不仅吞吞吐吐，还更改了原文。我问“这文章是你自己写的吧？”“是诸葛亮写的。”
你的理直气壮里，有不屑，有愤怒，有抗争，却没有悔意。
在彼此僵持的固执里，我和你，你与我，谁都认为，自己没有错。
今天早晨，你没有准时到学校。来晚了的你，脚尖刚刚踩到教室的门槛，你的脸立刻就戴上了面具。怨气冲天的面具。
“明天早点，不是昨天通知几点到校了吗？”
“那个点，我还在睡觉！”你用眼白瞪着我，仿佛要用眼光的匕首，将我刺伤。
大清早，全新的一天，和你针锋相对，真的，没意思啊！
我选择将你，静置在一旁。
我的课上，你坐在那里，一节课，写一会儿，画一会儿。静一会儿，动一会儿。无论怎样，你其实还是端着你的愤怒，出现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一节课，你不回应我，我也模糊了你。
课后，我在微信上，与你家长沟通。我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这几日，先晾晾你的戾气，也晾晾我的怒气。
此刻的我们，就是被筷子搅混了的泥潭里的水。都是混得彻底啊！黄河尚有澄清日，更何况我和你，你与我？
都冷静冷静，静下来，想想自己在课堂上的所作所为，一言一行，举手投足是否恰当，是否合适，是否妥帖。
你这个青春期还没走出来的孩子，遇到我这个向来脾气暴躁的老师，两两相遇，不是异性相吸，而是同性相斥。
你要青春的面子，我要为师的面子，于是在同一个问题上，我们不约而同地产生了分歧。而这，也恰恰是我们最错误最疏忽的地方。
你不高兴，我也不高兴。你顶牛，我罢工。我们的师生关系，进入了白热化状态。好像只要一个小小的火柴头，就能让它噼里啪啦地燃烧，震耳欲聋地爆裂，直至飞灰湮灭，片甲不留。
你渴望自由，因为这一路成长，你的手脚被捆绑得太结实了。
我渴望乖静，因为这一路经历，充分在说明，在管理学生方面，我连只菜鸟都不是。
也正是这份渴望，交错相加后，就变成了一个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尴尬的结果。
在班上，你可以说是一个很有悟性，很有能力的佼佼者。可是为什么，哪怕是第一次接触你的老师，都会这样评价你：不着调的浪荡痞子哥儿。
是你想用这样的与众不同引起所有人对你的注意吗？
是你骨子里就有这样遗世独立的清高吗？
是你“明目张胆地”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所谓的“好学生”公开叫嚣吗？
是你……是你……还是你……
国人做顺民做得太久了。学生做“乖孩子”也做得太久了。的确，应该稍微动一动，挪一挪，变一变了，不是吗？
所谓，变则通，通则久。
你要变，我也要变。只有从根本上改变了观念和意识，我们的世界里，从此就是有荆棘，那也是玫瑰使然。
你觉得呢，小伙子？
（2017/9/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