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秋天,孩子醒在六七点间,我边用头钻他的小肚肚,边用手戳他的“青蛙腿”,婴儿肥的大腿实在太像蛤蟆腿了。他“咯咯”“呵呵”“哈哈”……变着法子发笑。我得先给他换尿片,哇,一个晚上的杰作,一大包尿,再穿上衣裤。喝水。我抱孩子下楼。
六七点间的阳光,灿烂且恰到好处的热情。我们来到小区后面的小公园。800平米左右的一个小山包,包子上建了亭子,安了椅子,栽了几样供老人锻炼身体的器材,其余是树、灌木及草地,树以玉兰、桂花为主。有水泥梯子直通亭子,左右各20来阶,一口气上去,不费劲。包子下面是80见方的一块地,铺了大块的大理石板和小块的青石板。空地上的两棵树都被覆盖着木条的水泥墩子四四方方地围住,一棵是女贞,另一棵还是女贞,开一簇簇极小的花,红色,不艳,极为朴实。我原本不知道它们是女贞,现代科技的发展让人通过一部手机找到几乎任何他想找到的答案,我只需拍下它们的一张照片,上传到网络,就找到了我的答案——女贞。落叶,不为多,不显太枯黄。
孩子拾起一片树叶,往嘴里送,我不知道味道,他尝了他知道,但他还不会描述。一岁三个月大的他,会喊“妈妈”“爸爸”“奈奈(奶奶)”“嘚嘚(哥哥)”“喈喈(姐姐)”“钩钩(狗狗)”以及许多我翻译不过来的名词和一连串的语言。可惜他不常叫爸爸,我朝他喊一声“爸爸”,他回我一声“妈妈”,我再喊他“爸爸”,他大声回我“骂骂(妈妈)、妈妈、骂骂(妈妈)”,直到我罢休,他才罢休。我知道我勉强不了他,谁都勉强不了他,他可是个孩子。我告诉他,树叶不能吃,我们可以将它搬进垃圾桶。我捡起一片树叶,慢慢地走到垃圾桶旁,郑重其事地丢进垃圾桶,他也踉踉跄跄地走过来,作势要扔树叶,可惜身高不够,直直地举起一只手,还是够不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我搂起他来,他认真地将树叶扔进垃圾桶,再将头探到桶口上方,仔细查看一番,欲伸手去掏,我赶紧放他下地。他爱上了扔垃圾的游戏,在阳光下,石板上,我们一起玩了十几分钟的“扔树叶”,期间他也扔了小石头,并以极快地速度将一颗 芝麻大小的黄泥粒塞进了嘴里,当我让他张开嘴时,他向我舔出了带一点泥水的舌头,露出狡黠并胜利的微笑。泥土、树叶、青草的味道你已经尝遍了。难怪杨绛先生会翻译出这样的诗篇“我和谁都不争,和谁争我都不屑;我爱大自然,其次就是艺术;我双手烤着生命之火取暖;火萎了,我也准备走了。”大自然是我们最好的老师,其次是生活。另外,我还没准备“走”。
孩子是一岁零两个月时学会走路的吧,具体日子不记得了,有据可查,懒得查了。那天,我在给一位小学生讲解数学题,孩子他妈带他在商场的母婴店玩耍,我收到她给我发的一段小视频,孩子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看得出来他很开心,因为这几乎是他人生的第一次独立,他终于可以放开妈妈爸爸的手了;看得出来她也很开心,因为这几乎是她在成为母亲之后第一次放手;我当然也很开心,因为我爱的人开心。她用幸福且兴奋的语气向我这样描述到:“安安在一旁,扶着一张小桌子,就是那种放玩具的小桌子,起初他认真地捣鼓玩具,我都忘了什么时候我们的手就分开了,我坐到了一把小椅子上,等他想找我的时候,他居然自己朝我走了两步,就两步,他已经会走路了,我们的安安会走路了。”她的表述语无伦次,漏洞百出,真实可信。
原来有人劝我们给孩子买个“学步车”,据书说:“学步车对儿童学步并无好处,反而容易造成孩子腿型不正。”我们用心观察生活中那些使用“学步车”的儿童,以此检验书上的描述,虽说这样的方法不甚科学,但终究还是能防个万一。所以我们一直努力克服买“学步车”的冲动,即使抱着孩子是一件累人的事情,更要克服内心对孩子快快学会走路的期待。安安整整爬了四个月左右,从八个月到一岁两个来月,他爬得飞快,时间过得也飞快。当他学会了走路,两手握着拳头,双臂时不时地摆出一副射箭的架势,我们知道他是在学习用双手来平衡身体,他是多么聪明,多么可爱,这颗生命是多么智慧啊。当他学会了走路,他爬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他跌倒的次数也与日俱减,再难看他飞快地爬行穿梭,甩给我一个圆兜兜的肉屁屁了。怀念啊。
回到我们最初的问题——你期待孩子成为什么样的人——我仍然在找寻答案——或许找寻的过程本身就是答案——因为生命本身包含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