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渭河北塬上的一个小村子里，两个老太太是邻居。这两个老太太，一个姓李，一个姓王，都是孤寡老人，儿女都在城里工作，只有逢年过节才回来。她们俩就守在家里给儿子看院门和厢房的粮食。
村子几排气派的小庭院，没有多少年轻人，中间这一排，平时就这两个老太太。
李老太，七十多岁，腿疼，王老太，八十四，脑子有点问题。李老太发现王老太脑子有问题，还是在一天夜里。
那天夜里，李老太看完电视，关灯睡觉，迷迷糊糊中，听见隔壁王老太喊她：“狗娃妈，狗娃妈！”狗娃是李老太儿子乳名。
李老太以为是做梦，惊醒之后，半天缓不过劲儿来。黑黑的夜，她坐在炕上，不敢吱声。李老太信迷信，半夜鬼出没，要是应声，就被鬼叫走了。李老太越想越害怕，吓得不敢出声。
“狗娃妈！咚咚咚！”王老太不光是喊，已经进了院子（李老太家没有院门），她一边喊一边拍房门。这下子听出来了，是王老太千真万确。李老太拉亮灯，一看表，十二点半，“我的老姐姐，你这么晚，干啥呀？”
“你快开门，我有事！”王老太在门外喊道。
“啥事，你说吧！”李老太穿上衣服，下了炕，来到屋外，但是，她没有开门，隔着门问道。
“在这里说，让别人就听见了，你开门，我进来说！”王老太说。
李老太一听，不对劲，这一排就咱俩，哪有别人？她更加坚定这里面有鬼。
“我不开门，没穿衣服，就冻感冒了，你在外面说吧！”李老太索性坐在屋里的凳子上。
就这样，李老太在门里，王老太在门外，大半夜十二点两个人说话。
“我问你，明天后山上有庙会，你去不？”王老太一看不开门，就趴在门缝问。
“我的姐姐呀，明天有庙会，你就不能等明天早上说呀，大半夜不睡觉来吓人，快回去睡觉去！”李老太一听，又气又恼，问我去不去庙会这有啥怕别人知道的。
“对了，我还有话对你说，昨天，我听前排的李婶和小兵媳妇说你家儿媳妇呢！”王老太又说道。
李老太被王老太半夜揪起来说这种没来头的话，很生气：“爱说啥说啥，我不听，你快回去睡觉！”
王老太吃了闭门羹，也不在说啥，回去了。
可是，李老太被王老太后面的话，折磨的一夜没合眼。
李婶和小兵媳妇为什么说我的儿媳妇？她们说什么呢？为什么不当我面说在背后说？我儿媳妇怎么了？出啥事了？难道是出啥事了，我儿子他们都瞒着我？
一股脑的问题，让李老太一身身出汗，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冲到前排李婶家，看见李婶倒夜壶从茅屋出来，张口就问：“鸡娃她妈说，你和小兵媳妇说我儿媳妇，你们说啥了，我儿媳妇怎么了？”
李婶被李老太一顿兴师问罪，搞得莫名其妙，简直是从天而降的罪名呀。她眼睛眨巴着，像窦娥一样喊冤：“狗娃妈，你听她胡说八道，我和你儿媳妇一年多都没见面了，我怎么会说你儿媳妇呢？肯定是那家伙脑子有问题了！”
李老太一听，儿媳妇没啥事，她放下心了。
转身回家，刚到门口，看见王老太来了，她准备质问昨天晚上的事，王老太一脸认真地说：“狗娃妈，昨晚不好意思，我给你赔罪来了！我昨晚怎么出的门，我现在，一点都不记得了。”
两个老太太又和好了，一起端着饭碗坐在门口吃早饭。
吃着早饭，王老太凑到李老太跟前，压低声音说道:“我给你说，我儿媳妇利霞刚刚回来了，就站在我后面，我问她，要钱不？她说，不要，一会儿，她就走了。”
李老太一听，眼睛一瞪:“你胡说啥呢，利霞怎么能回来呢？大白天净说胡话。”这一次交谈，使李老太百分百断定，王老太脑子坏了，因为她儿媳妇利霞已经去世几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