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先生小恙。没一两天,孩子也咳嗽不止。领着孩子到医院去,那个大夫慌慌乱乱地,敷衍潦草地给孩子开了药,让我们领着回家去,边吃药边观察。
孩子还在咳嗽,我也生病了。干咳。
回了老家的第一个夜里,婆婆把家里最热最热的炕头让我睡。好家伙,前半夜睡着挺舒服,后半夜感觉睡在了烙饼的热锅上,那个烫啊!
夜里多次被咳嗽醒,然后就很长很长时间又睡不着。这一夜,感觉有一千零一夜那么漫长。
早晨,婆婆说,吃药不见好,就去输液吧。
其实,我是特别特别不想输液,尤其是这只是个咳嗽和感冒而已。可是,马上就过年了,我这咳嗽不容缓,这年,也就别想舒舒坦坦地过了。
只能这样,去输液。
到村子里的卫生院来输液。和大夫简单地交谈了情况之后,她建议要输液,还要继续吃药。这样双管齐下,药效会更好。
从窗口拿药,光是液体就大大小小近十个瓶子。这么多!啥时候才能输得完啊!
病来如山倒。生病期间,觉睡不好,饭吃不下,真是痛苦挣扎中。这个时候才知道,没生病的时候,自己是多么富有。
长这么大,第一次输液是在十几岁的时候。那年国庆节,感冒后也没在意,结果感冒发展成了肺炎。母亲扔下地里的活儿,一个人带着我,坐上去往县城的车,到县里的人民医院去就医。
刚到那里,我是被人搀扶着进去的。当时护士为我量体温,后来母亲说,那一次高烧42度,属于半昏迷状态。
第一天输液,输了六瓶。第二天输了九瓶。这第二天的液体直到第三天早晨才完结。虽然输了那么多液体,可是我没有上过一次厕所。
在县城住院输液的那八九天,大哥和大嫂去过一次,一个远房的亲戚去过一次,二姑去过一次,仅此而已。
生病的时候,正是秋收的大忙时候,母亲在医院陪床,地里的活儿就扔在那里,亲戚们也没人搭把手。清楚地记得,出院之后的一天,到地里叫母亲回家吃饭。当走近地里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雪花。只见空空荡荡的地里,只有母亲一个人跪在地上,掰玉米棒子。零星的雪花落在她的头上,转眼就化成了密密的水珠。也有的雪花,落在她的肩膀上,转眼就不见了……四下里望去,无论是地头东西,还是地头南北,只有母亲一个人在忙碌。
那一刻,好心疼。
那一次生病,住院,输液,是时间最长,也是印象最深的一次。那一次生病,花掉了一千多块钱。记得,输液输到第三天的时候,医生催促着要缴费。孤独无助的母亲只能返回家去,找亲戚借钱去。那些债务,也是后来卖了玉米之后,才还上的。
现在回过头去看那一段刻骨铭心的日子,依然难过,依然心疼。孤苦无依的岁月,才是最好的试金石。一贫如洗的日子,才是最好的试金石。在最艰难的时候才能看清一个人的面目,才能懂得一个人的心。
(2018/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