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一下学期,我就跟她俩说自己可以利用课余时间教教书,不需要动家里的钱了。情况的确这样,校外辅导如火如荼,广大家长用钞票助长火势,我教小学初中的数理化,教高中的写作,权当做另一种玩耍——我这一生,如果能够总是跟书籍、自然、孩子和自己在一起,那就是做神仙也不换了。
她们听了,一致反对,纷纷说家里又不缺钱,我学习辛苦,要多注意休息。我一时语塞,然后说我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还吃女人的饭说不过去。那时孩子已经出生,胖乎乎地,眉毛跟我一样又粗又浓,于是大小国假,我都会买一些她俩喜欢的东西跳上大巴往回赶。到了家里,我会先抱我妈,把脸贴在她像被冬雨湿透的树皮一样的脸上,停好几秒,一开始我妈左右躲闪——就像当初我爸亲她一样。后来,她就渐渐地学会了双手抱着我,后来竟然会拍拍我了,像我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她要安慰我一样。有一次晚上王梅梅跟我说:“你妈被你抱着,笑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我就一边脱她的内衣,一边跟她说:“我抱抱我妈,你就嫉妒啦。”说着我就把丰满一丝不挂的她翻到身上,让她高耸的乳房垂贴在我的胸口,一边抚摸着她细腻光滑的大腿臀部,一边在她的耳边说:“这样你就不嫉妒了吧。”
到家抱完我妈,我就去抱梅梅,不仅抱,而且还要亲亲她的嘴,我才不管我妈在不在身边呢。我相信她老人家看到,也会很开心。梅梅这个时候脸上就会翻出潮红,跟她性高潮来的时候一样,当然一开始她躲着我的臭嘴,后来就嘴巴尖尖地任我摆布了。
亲完她俩,我就会抱起儿子,很多时候会把她母子俩一起抱起来——很吃力,但我哪怕抱离地面一厘米,我也要竭尽全力。我抱着儿子,亲他,让他天旋地转,让他大哭大叫,或格格嘎嘎地笑。她俩就一叠声要我放下来,好像我是拐子一样。
抱完他们,我就分发带回来的东西。我给我妈买头巾围巾,羊毛的。衣服鞋子,城里的老太太也不见得常穿。香烟,我爸去世后她渐渐就喜欢吸几口,我不反对,相反,我还比较高兴,只是规定她一天顶多抽十根,要抽好的。后来梅梅到我家后,她告诉我说妈真听我话,果然每天就抽十根,不多不少。所以每次回家,我都带点好烟,我不让她自己买——村里乡里二十以上一包的烟,都是假的,连烟草公司的也是,我抽过。
梅梅,我就给她带化妆品,带鞋服,时髦好看的,带内衣,质地很好很性感的。给她买首饰,真金白银的。她俩在家带孩子,操持家务,在田里山里腰弓着干活,不敢忽然站起来,像普希金果戈里笔下的农奴,我要她们鲜亮一点,衣饰心情都要。
孩子我就买玩具,买童话书,撩他,跟他讲故事,追着他跑,把嘴巴埋在他的脖颈下,闻他嘴巴里呵出的奶香。
研究生毕业前夕,夜里我跟梅梅说:“我在网上看到苏州一所重点高中招老师,上面工资待遇是我们这里的两倍多,我想去试试。”她就说那就去看看,反正也亏不了什么,大不了还回来,乡里的高中肯定没问题的吧。我说万一人家要我呢,她就说那不是好事吗。我指了指我妈的房间,又看了看她身边熟睡的儿子,说:“那家里怎么办呢,苏州那么远。”她就把我的手放在她的乳房上,说:“那你回来教书,平时也是住在乡里,不也一样吗?家里的事这些年来你也没做什么呀,说句你不爱听的,即使你想帮,你的小身板也帮不了,反而我们瞧得着急碍事。”我一听就骑在她身上,说我的小身板怎么啦,搞定你绰绰有余。”说着就大动起来。
我知道她的心思。我们那里的男人,“有出息”的,都出去找事做,哪怕在外拾荒要饭,留下来的,大都被家里人嫌弃。如果我念了研究生还是回来教书,梅梅说不定会不敢出门——对于男人来讲,这风俗真他妈的梦寐以求呀。
我跟我妈讲,她也同意我去试试,还安慰我说梅梅很能干,脾气很好,很孝顺她,左邻右舍的都夸她,说她命好有这样知冷知热的好儿媳妇,还说她现在五十多岁,身体还很硬朗,一年养十几头大猪没问题,那样子跟老廉颇找工作要急于表现差不多。她还一脸狡黠地叫我去买点东西送送领导,大不了送红包,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其实,苏州那边的学校我早就谈妥了。那是一所四星级高中,在郊区一个典型的江南小镇上——她经济发达,但依然有古诗词里小桥流水老街古巷的情韵。学校有一月一百的单身宿舍,像酒店式公寓,里面还多了一个烧饭的小间,就在学校里面。那时单身教师很少,所以每人都单独住着一间。我选了顶楼的一间,正好可以看到后面不远处的田野、河流、村落、树木和一个芦苇簇拥的亮闪闪的湖泊。
但搬进去不到半个月,房间里还没有留下我袜子的气味时,总务处主任找我,说现在学校的老公房有几套,就在街的后面,每套九十平方左右,现在对我这种单身老师有政策,问我要不要买,说一套只要这个数,他伸出两根手指。他一个老同志,看样子马上就要退休了,一脸和蔼,看我在犹豫,就急得很,看样子,如果我是他儿子,他准会抽我嘴巴。他说现在只要二十万,这样的房子,虽然老公房,有点旧,但造的时候,他就是负责人,用的材料都是当时最好的,而且地段好,出门走几步就是大街,这样的房子,九十平方,市面上至少要五十万。
我虽然才来几天,但对于当地的房价也早有耳闻,感觉就是苏州人真他妈的有钱。所以我知道他老人家说的是对的。我问他有没有房产证,他说没有,但说他打听过了,可以办的,如果不能办可以找他。这个时候我就有点疑惑——他对我太热心了,他难道要招我做驸马爷?可是我贱命一条,形象平淡,妻儿老母成群,他是知道的呀。
他见我一副却之不恭的样子,就把杯子重重一放,直接把我当成他的儿子骂了起来,说我是不是傻呀。然后逼问我有没有钱,有钱的话赶紧买——怎么有这种老人!
我心里想自己住在单身宿舍不是挺好的吗,过些年肯定要回婺源老家的,老家有山有水有亲人朋友有像刀刻一样的温馨回忆,我在苏州干嘛呀。想到这里,我就决定买下它了。
晚上打电话跟梅梅商量,她不同意,说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地方不合算,我跟她算账,得出二十万变成七八十万的道理,又跟她讲说不定以后把他们都接过来,一起住在苏州。她懂了道理,但一连声说别别别,她是肯定不会来苏州的——我的梅梅,你是最好的。
交了钱,搬进去,设施齐全,就差保姆了。过了十几天,老主任打电话给我,说带上证件和学校的合同,跟他一起去办房产证,我的天啦,这是怎么回事!
签了字,按了手指印,等了几天,一个红本本就到手了。我就打电话给我读研的导师,那时是下午四点,他课应该刚上完,在休息室里,我问他这事。其实我没有想到要他给我指点迷津,就像那三年我有事就找他聊,而他给我的从来都是老掉牙的建议,有时还呵斥我,说我是不是闲得发慌,干嘛活得这么累,还说自作孽不可活云云。
那天,他却跟我说:“你说的那个主任,喝酒抽烟吗?”
这是什么鬼?我说跟你一样。他就得意地哈哈大笑,笑得咳起来,说我笨,跟他一样笨,还要我回来就要去黄山看他,说他估计活不了多久了。
因为我是研究生学历,所以职称起评就是一级。我问过教研组长,他说评高级需要多少多少篇论文鉴定通过,需要做多少年班主任,需要大市公开课多少节区公开课多少节,需要获得多少学科荣誉多少综合荣誉,需要多少个年终考核优秀等等,即使这些都具备了,遗憾的是,现在学校高级职称的名额有限,最近几年,每年只释放两个名额,而要评高级的一级老师,全校还有好几十号,说完,他就拍拍我的肩膀,说好好努力,组里有公开课有优课有基本功竞赛他会推荐我的。说后面一句话的时候,他声音明显小了起来,近乎凑在我的耳边,之前还左右看了看。
我又问他高级和一级每月工资差多少,他声音就又恢复了正常,说也就是不到五百,其实评不评高级也没什么。我问那年终奖呢,他说一点区别都没有,那口气,满是愤愤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