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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的节日中,似乎春节最为隆重。只有过了春节才算是真正地过了年。元旦虽然可以称作"年",并且得到了国家和在外职工的高度重视。而且,现在也是把元旦作为正式的"年"通行于世。但国家也仅仅只是为元旦放了两天的假,热闹的程度很快地就结束了,根本无法和春节相媲美。
真正意义上的春节是从腊月二十三祭灶开始就拉开了序幕。到正月十五日的元宵节才算春节真正地过完了。
在外辛苦打了半年工的小伙子们,姑娘们,有的还是两口子,也从外地赶回来过年了。他们的兜里被一沓沓的票子撑得鼓鼓的。他们在村里闲逛,见了熟人,就赶紧散烟,嘘寒问暖。一阵寒喧之后,便问对方冬里在哪儿发的财?然后就开始讨论哪里的钱好挣。哪里的人刁野难缠。
过了祭灶,新年的气息渐渐浓了。村子里不是今天从东头传来杀年猪的嚎叫声,就是从西头传来卖自家大肉的叫喊声。
从这天开始,村子的锣鼓队拉开了阵势。擂鼓的小伙子,按着鼓点,越打越起劲,头上冒出热汗,也顾不得去擦。敲铙钹家伙的跟着鼓点也毫不示弱,越敲劲头越足,浑身上下使的都是力量。
周围看热闹的人很多,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中年妇女抱着穿戴一新的娃娃,旁边跟着吃着祭爷饦的大一点的孩子。还有咂着旱烟袋锅子的老头,裂着没门牙的老太太,他们在围观的同时,头会随着鼓点,锣鼓每敲一下,他们的头无形中向下猛点一下。可见看的人也在心里使着很大的劲。
偶尔,旁边划过一声哨音,飞向空中,在高空中爆炸。这是村里个别的孩子在放"冲天炮"。
老人在儿女的搀扶下,孩子则随着母亲去理发馆,理个发。轻年的妈妈也收拾一下自己的头发。过年了,要把个人拾掇得洋火些。
由理发馆出来,一个个显得青轻了许多,他们很快又进入到澡堂子里。澡堂里有个人的小单间,有大众浴池,也有为刚刚结婚不久的小夫妻准备的"鸳鸯"浴小单间。老人洗个澡,洗去一年的晦气,立马显得年轻了十几岁。媳妇娃娃洗个澡,干干净净过大年。洗个热水澡,浑身都是清爽的,旧貌换新颜,一下子人显得精神了许多。
儿时,打扫屋子的记忆,非常清晰,人们瞅着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便从屋里搬出家中的大小家俱,摆放在院里里。有的搬出了立柜,电视机和大大小小的各种家俱。
然后,用长竿绑着稻草,或者用扫帚,条扫,打扫房间里的各个角落里的灰尘。现在家里都用上了电器化,干净了许多,屋子也没有过去烟熏火燎,烧柴禾飞尘的飞舞了。过去打扫屋子的角角落落后,还要随着原先的色泽用白土或者黄土整个唰一遍墙面。然后再到村供销社里买几张年画,用图画钉贴在墙上。只为图个节日的喜庆气氛。
过了祭灶,集市上也一日比一日繁花了。大人小娃都要上集去逛逛,选购他们想要的东西。大人更重要的任务是开始筹备年货。
到了集市上,在正街上随着人流的涌动,慢慢地向前移动。边走边向两边的货摊观望着,有时来到摊位前,问问售货员摆的东西的价格。连问三家,货物的真实价格就出来了。如果价钱便宜,正好是所需要的东西,便在摊位上挑好,上了称,付了钱后转身又向前走去。
孩子们最关心的是那些红红绿绿的炮仗。有一小一大的两响炮。这种炮点着了埝子,先是一声比较低沉的闷响,便升空而起。到了空中"咚"的一声,便炸响了。震得人猛地吓一跳。
炮仗在过年当中充当着主要角色,只要某种炮仗入了他们的法眼,娃娃便拿在手里不放。大人只好问过价钱后结了帐。孩子得到自己心仪已久的东西,随着大人们乐呵呵地跑出摊位。
大人买足了过年用的各色菜品。什么东西都有:红彤彤的红萝卜,微带着泥土的芬芳。青头多白头很少的萝卜,生吃脆生生,有着水果的甜味,据说这是水果萝卜。绿格英英的芹菜,波菜,蒜苗。莲藕胖乎乎的,像小孩子的胳臂。大白菜绿中透白。磨菇,香菇,杏包菇一样也不能少。
大肉是不能少的,它是过节的主角。过年嘛,要有个过年的样子,不论大年初一吃的是臊子面,还是吃饺子,都离不了大肉。提一吊子大肉,有拾几斤重。
鸡呀,鱼呀的也得准备一些。现在有的大多数人,三天两头地吃肉,肥肉都吃腻了。来点排骨,炖肉汤。既营养,又美味。
吃的有了。紧接着,就是身上穿的。穷富吃在肚里,別的人是看不出来的。穿的可是脸面上的事。谁也不愿意在大过节的时候露出穷酸相。谁不想在这个时候,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年轻的妈妈把娃娃打扮得花儿一样好看。家人穿戴得漂亮了,男人妇人的脸上也倍有面子。
老人,孩子,媳妇来到卖衣服的地方,先看好款式和花色。接着问价钱。然后在家人的帮助下,他们脱去外衣,从货摊上拿起一件衣服,穿在身上试试长短,肥瘦。他们试了又试,脱了这件,又拿起另一件,直到满意为止。
过年蒸馍是不能少的。大早就起来,一锅连一锅。一蒸就是整整一两天。一天,女儿多的光是行门户的礼都蒸不过来。况且还有枣(找)花,花点,操手,待客用的蛋蛋馍。还不算自家吃的包包馍。
自家吃的主要是菜包子和豆包子两种。菜包子,从前是纯瘦的萝卜包子。现在变成了白菜大肉的包子。豆包子,就是提前打好的小豆泥。相当于现在的豆沙。
刚出锅的热包子,先给祖宗的牌位献上一碟。先让祖先领个仙气。然后家人才开始享用。
年前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事,~这就是煮年肉。把洗净的大肉,一块一块地放入锅中,倒得溢出肉面的清水。然后开始在锅下烧火。
锅开后,停一会儿,揭开锅盖,在肉上面有一层浮沫。用勺子一勺勺撇去上面的浮沫。放上八椒,回香,姜葱等料。再盖上锅盖继续慢火炖。人常说,紧锅粥。慢锅肉。熬粥要大火紧赶,煮肉要小火慢慢地炖。
肉熟了以后,用筷子一扎就透。肉与骨头也截然分开,肉香四溢。
大年三十(小月二十九),十二点后,后辈们领着孩子,给老人的坟上送两张纸,意思是人要过年了,老祖宗也需要钱。顺便把老祖宗接回来,敬献在八仙桌上。大红烛火烈焰腾腾,香烟袅袅在香炉。山珍海味任品尝,子孙绵绵无绝期。
门上贴着大红对子,喜气洋洋,大红灯笼高高挂,放一串鞭炮,午饭开始了。每天每顿饭的第一碗饭先献给祖宗。
晚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这就是千古流传下来的守岁。
传说有一种叫做"夕"的妖怪,在这一天的夜里出来伤人,人们灯火通明,用红彤彤的对联,燃放鞭炮来吓唬它。过了十二点,"夕"就不敢出来伤人了。——后来就形成了除夕守岁的风俗。
他们嘻笑着,边看着今年的春晚,品头论足,边喝着酒吃着菜,享受着美妙的幸福时刻。一切准备停当了,一家人开始包饺子,擀饺子皮的,包饺子馅的,大家各有分工,尽其力。有的人家在案板上腾腾地擀着臊面,为大年初一的早饭,做好准备。
十二点的钟声刚刚敲响后,一家接着一家开始鸣放鞭炮。
第二天,就是新年的第一天。这天的三顿饭,格外的早,格外的丰盛。据说,初一起得早,一年都是勤快的。
我们这儿讲究,大年初一不出门。在家里自己过节日。
从大年初二开始,直到初三,进入拜年的高潮。大路上,拜年的人东来西去,他们身着红红绿绿的衣服,脚步匆匆,在赶着行门户。
有个别村子待客统一是初五,初六这两天。并且在这两天有灯笼会早市。天不明,他们从四面八方,带着各式各样的灯笼,在村子摆开了摊子。有火葫芦,有亮子灯。现在时兴的动物造型,可以在地上跑动的电子灯。这一年是什么属相,这种动物造型的灯笼就很多。九、十点钟灯笼会便四散而去。在这里出门的人,回来时捎上几个火红的灯笼。
一过初五,年好像过完了。其实这只是开始。初五六出门待客已毕了,该拜年的也拜完了。娃娃们也挣了不少的红包年钱。紧接着开始酝酿今年的热闹。大伙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提议今年村上唱大戏的事。有的人年前在外挣了钱,自愿捐钱出这个头。农村人只要一个人出了头,后面一大片人跟着在后头响应。出人的出人,出力的出力,出钱的出钱,很快就筹足了款。决定从省城的戏园子叫名演来村里演上几场。一场大戏如其就开演了。主人端来长櫈子,陪着客人在台下磕着瓜子看着戏。
最热闹的还是耍社火。只要不出正月,对地里的麦子没有什么影响。种庄稼的人都知道:庄稼(人)要得乐,取水耍社火。人们都知道耍社火是"失去乡党,冷淡客"的事。可人人还是乐也不疲。你想,耍社火之日,村里大人小孩都忙得一团糟,哪还有招待客人的空,最多只是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最后又忙別的事去了。社火散了,也只能自己回去。
耍社火,由来已久,我拿我村来说,全名是布村中社社火。从清朝光绪年间开始,历史悠久,源远流长。
起先,有的地方最早是人背社火。稍后便是抬社火,由四个人抬着桌子社火娃绕场一周。这都很费力。尤其是芯子,为了保持平衡,免得头重脚轻,防止社火翻倒,在桌子下压着一袋沙石。后来变成车拉,绕田间一大周,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由此可见场面之空前。
耍社火要提前预热,不是你想耍就能耍的事,这要合乎大多数人的心意。而且,有钱人出头出钱。社火就耍成了。
有人说,社火是哑吧戏。其实锣鼓是社火的音乐和伴奏。没有锣鼓,没有各种杂耍,社火就会逊色很多。真的成了光杆牡丹,缺少了灵性。所以,耍社火,锣鼓,彩旗,炮仗,秧歌,开路的高跷,都是必不可少的。
耍社火日期定下来后,便由专门人各处张贴告示。某村某某日耍社火。便于看热闹的人知晓。并向各处有亲戚联络的兄弟社下请帖。
社火大耍的这一天,各社都前来帮忙。有的社出人,有的社出力,有的社在社火帮忙装社火。有的出车辆,有的社前来帮忙敲社,有的社在田间地头扭秧歌。
正月十五一过,年就算过完了。春暖花开,开春了。各干其事。该挣钱的出外挣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