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王瘦子
1 ~
盛春来到,看见校园里三支两朵的桃花竞相开放,红艳艳地在耍尽心机吸引人的眼球,我却想起了曾经北方那座老城的杨花。似絮似雪,飘飘扬扬洒满整个大地,有美感却没有美感。
“现在家里开始飘杨花了吧。”我编辑好信息发给在北方老城的老友,他很快回复:“对啊,不过身边没有那个收集杨花的笨蛋了。”
好怀念,好想你。编辑好这六个字,想了想还是不准备发给他,料到他一定会说我傻,毕竟一个老友,两个人,一条心。有些思念,止于唇齿间,你我都会懂,不需要言明。
有时候在两个本来莫不相干的人之间,缘分的牵扯,让我们找到彼此的共鸣点,于是两个人就惺惺相惜,能够让互相记挂许久,久到头发花白,儿孙满堂的时候想起来也会一笑说:哦,那个“缺心眼”的!
赵雷的《吉姆餐厅》里面有一首歌——《我们的时光》,里面缓缓的男声轻轻唱:“我们的时光,是无忧的时光,精彩的年月,不会被什么改写。放纵的笑语 时常回荡在我们耳旁。那些路上的脚印,永远不会被掩藏。”
像是在唱我的时光,我和他的时光。
2 ~
和刘二第一次见面还是军训的时候,他的大高个在初升入高中的初中生里格外显眼,当时不知道他的姓名,只知道他是我隔壁班的同学。除此之外,能记住的恐怕只有他聒噪的声音和说不完的废话了。更别提他姓甚名谁和这个不知道是有什么特殊含义的外号。
军训结束后更是没有什么交集,虽然是隔壁的兄弟班级,但是只有偶尔的照面,对方都像一张再普通不过的大众脸,谁也不记得谁,谁也不认识谁。
在高一要结束之前,大概是我想为我太平凡的高一生活添上一笔特殊的色彩,额头不留心碰到讲台,医生说要缝几针才会愈合。于是就在额头上整日整日贴着两块纱布,像前线刚回来负伤的战士。
跟刘二开始有了交集也就是因为这“光荣”的伤。在高一到高二的升级考试中,凑巧地和他分到了一个考场,那时我额头上还是有两块白纱布,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哎,你家是不是卖狗皮膏药的?”
“你家才是卖膏药的!”我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哈哈哈哈,那你戴着俩膏药干嘛!”看见我有点生气,他似乎变得更得意了。
于是考完所有的试,我也就顺理成章有了一个外号:膏药姐。
暑假里意外加了他的qq,本想保持神秘感,后来被他揭穿,他说:“哦!原来是膏药姐啊。”听了后莫名的生气却又无可奈何。这样开始慢慢熟识起来,知道了他的名字,还有他的没有任何意义就造就的外号——刘二。
从那一个暑假开始,我们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没有交集的两个人因为在很多地方有话聊,可以找到共鸣点,默契度也慢慢提高,慢慢靠近,慢慢成为君子之交。
“膏药姐,快给我点吃的,要饿死我了!”高二分班后,我们理所当然成为理科生,却不在一个班里,但下课总能听见他在教室门口的鬼叫。
“你是智障吗?你叫唤个啥!”通常我在教室里甩出去这句话,然后又乖乖地把零食双手奉上。
“咦?你跟刘二啥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你们不是以前不同班吗?”朋友看着我,一脸疑惑地问我。
“对啊,我也不知道为啥,大概就是比较合拍吧。”我想,只有这样可以解释。其实大多的时候,两个人茫茫人海游相遇,最后相识相知,对方成为自己可以推心置腹交谈的那一个人,我愿意去相信有种叫做命运和缘分的东西让我们可以看到:哦!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这么多人里是有人懂我的。
而我们所谓的朋友,所谓交心的知己,不就是需要一个懂得自己的悲欢的人么?
3 ~
后来和他关系愈来愈好,甚至班主任和年级主任在看见我们在一起的时候眼光都有些异样。
那次的县运动会,作为一个小短腿的短跑健将,在经过三个月的训练后我如愿以偿地在站在了红白相间的赛道上。200米短跑,对我来说还算是一个擅长的项目,我飞快地起跑,加速,冲刺,眼看还有一米就要冲过终点线,只在秒差之间就可以稳拿第一名,忽然间,“嘭!”地一生,我摔倒在终点线前,再一次光荣负伤。
可是,第二天还有短程接力赛!
我带着不甘和满肚子的苦水向刘二诉苦,他说了什么我已经记忆模糊,但晚上发现他在学校的贴吧里为我发了加油帖,他称我为“勇士”。现在想起来,莫名觉得有趣。
过了几天,期中考试成绩下来,由于把太多的时间花在体育训练上,成绩一落千丈,班主任请来了我的母上大人。
“我觉得你闺女现在跟一个男生走得特别近,是不是有什么情况啊。”班主任阴阳怪气的声音话里有话。
“上次她参加运动会摔倒那个男生还在学校贴吧里发帖给她加油啊。”班主任继续在我母上大人面前喋喋不休。
“那个男生可不是一个好学生啊,年级主任把他划入黑名单的人,还是要少来往为好。”班主任好像越说越来劲一样,恨不得把我在学校跟每一个人是怎么来往的情况列出来一个清单。
母上大人自然是信任自家孩子的,嘱托了我几句,便没有再追问。
放学后,看见刘二,“喂,我班主任说我和你‘有情况’啊。”我喊住他,一脸坏笑。
“哎呦我去,跟谁有情况也不可能跟你啊。你长这么丑又这么矮,还智商低。”他反过来就是对我一顿折损。
我撇了撇嘴装作生气,不去理会他吧啦吧啦讲个不停,“你看看你,还这么小心眼,我会看上你才怪哈哈哈哈。”他大笑着跑开,气得我直咬牙。
和他相处的大部分时候都是这样,两个人互相折损,互相嫌弃对方的缺点却还是安安心心将对方划入生活中好朋友的那一栏。
4 ~
很快到了高三的时候,学业变得越来越重,压力越来越大。反而和刘二仍然是邻班,我成了他们班的常客。
刘二的同桌是个憨厚的高个子,问他:“你跟那个女生是高几的同学啊?”
“我们啊,我们都没有同班过!”他说完一阵得意的笑。
当刘二把这段对话复述给我听的时候,我脱口而出“高四同学呀。”说完咂咂嘴,好像是说错话了。
同学问我“你是不是跟刘二在一起了啊。”
“怎么可能,我才看不上他。”我想,如果有人问他,他的回答也一定是这样,嫌弃对方到一种极致。
高三的寒假,朋友因为他跟我闹到要绝交,后来要毕业的的时候,刘二对她说:我希望你们两个人能和好。这是我迄今为止印象最深的话。他从未这么认真过,只有在平时跟我聊起未来的时候才会忧郁那么几分钟,然后又继续欢脱得像一个兔子。
后来高考没能如我们所愿去我们各自想要去的地方,真应了“高四的同学”那句话,不过还是没有同班。
高四的日子是伴着黑暗和些许微光度过的,没有了前三年的任性和肆无忌惮地玩耍,似乎一切时间都在学习,刷题,学习。
有时候撑不下去了就会想到刘二,想到虽然只是楼上楼下却好像许久不见了。于是抽一个有空的时间找到他,跟他说说心里话,互相加油鼓气。
“好好干!”他总会说这句话。
那一年真是转变我们的一年,两个人变得默契十足,也在努力朝着自己微不足道的梦想努力。
后来的后来,我们解脱,真正从高中毕业,得偿所愿地考上还算满意的大学。他还是留在了北方的老城,而我,不顾一切选择一路向南。现在稀稀疏疏的联系,却没有让两个老友变得陌生,我在这个陌生南方新城里的喜怒哀乐还是通通能说给他听。
5 ~
“你这个智障,你给我寄的特产呢!!!”电话那头传过来他的鬼叫,
“再喊再喊我不给你寄了。”我威胁他道。
“好好好,不喊了你倒是快点给我寄。”他依然态度强硬,不像是在求我。
“慢慢等着吧。”我挂掉电话在这头一阵狂笑。
我相信,旧日的知己,以后一定会变成老友,更何况我们还是那么心有灵犀。
刘二啊,虽然你一直很自恋,我一直说你不帅不高不够有气质,但是昧了良心说了那么久的坏话,还是会过意不去。高鼻梁大眼睛还有一米一的标准男神大长腿,加上略高的智商,你有那么多的优点,但我还是觉得你要比我逊色一些呢。
希望我们没有一路走一路丢,直到最后我提着老酒,你依然是我的老友。
文 | 王瘦子
写于三月,一个容易去想念过往的季节。
你有没有这样一个老友
你们发生过什么值得记忆的故事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