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个晚上在阳台上看月亮,月色清凉皎洁,掩映在幽幽的夜空深处,有梧桐树的枝做衣裳。想起了许多历史上决绝的女子,跳楼的绿珠,刎剑的虞姬,自缢的太真,投水的兰芝,还有著名的“妒妇津”。
相传刘伯玉妻断氏有嫉妒心。刘伯玉曾经称赞曹植在《洛神赋》中所写洛神的美丽,说:“娶妻如此,生而无憾。”断氏听到投水自杀。于是后人将她投水的地方称为“妒妇津”,相传凡女子渡此津时均不敢盛妆,否则就会风波大作。后世之人多笑谈此女嫉妒心盛或者思想冥顽,或说天下男人皆有此心,不过大部分不说出来罢了,如果因为他们都心存此念,老婆们就愤而自杀,恐怕人类早已灭亡。我第一次听说这个典故的时候,只觉得对这个背负妒妇之名的决绝女子深切同情,她一定是全心爱着自己的丈夫,并非常希望自己在丈夫心中是独一无二的,莫说一个美貌的洛神,就是拿万里江山来换,丈夫也不肯。只因为她自己做的到,爱的彻底,爱的真挚,爱的纯粹,只因为她虽然已为人妇,仍然如少女般纯真而依恋。
但是刘伯玉说了天下男人想说而没说的,想做而做不到的,他们想做的,无非就是假如美貌的洛神垂青自己,自己是随时可以抛弃眼前的妻子的,因为““娶妻如此,生而无憾。”,言下之意就是娶了如今这个不及洛神美丽的女子,是有遗憾的,是无可奈何的。男人说这话的时候全不问自己的才貌是否堪匹配洛神,只一味意淫,神往。但这痴情的凡间的妻,即便被丈夫厌弃”为“遗憾”,却一不肯一哭二闹,二不肯红杏出墙,更不能偏安一隅,忍辱偷生。她毅然以放弃生命来抗争,来表达自己,来引起丈夫的注意和关怀,她就是要刘伯玉后悔。刘伯玉倘若不是畜生的话,当然也会后悔,但是后悔之后并不妨碍续弦或纳妾,所以真正输了的是女人,失去了生命,双手奉出了妻子的位置,换得了后世人永恒的评判,得到千古妒妇的恶名。
其实,就像陆游配不上唐婉,司马相如配不上文君,陆游受母命弃唐婉之后再娶,相如没人逼迫情况下主动想再娶美妾,文君伤心欲绝,不肯接纳,相如才不得不放弃。那些千古佳话后面都有别样辛酸,于是张爱玲的倾城之恋于半推半就间尴尬而温暖的继续,于是她说“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掀开来爬满了虱。”她那样一个人客死异乡,其实是忠于了她的清醒独断,她不是不能而是不愿意,不愿意在众人的眼泪、欣赏和期盼中露出垂死的艰难丑陋,宁愿这样一个人离开。邓丽君也是一样,必得一个人走。
断氏,生于封建社会,那时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但这个也通诗书文墨的大家女儿,以看似简单粗暴的方式在证明自己的爱情理想,所以她不是死于妒忌,而是死于纯真。如果一个男人娶到的老婆愿意和天下女人分享丈夫,那么当丈夫OVER的时候,她也会欣然接受,再去寻个好去处,不管是独吞还是分享,无所谓,如树上的果子,见者有份,那才是男人的报应,一百顶绿帽换着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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