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啊——疼啊——”
“明啊——疼啊——”
“疼啊——”
……
爷爷一声声的呻吟萦绕耳畔，如锤子般重重击打着我的心
靠着床背坐起来，心乱如麻，黑夜里无声地抹着泪
爷爷，此刻病床上的您一定受尽了折磨，孤单，疼痛……
但也只能无助地忍受着，世上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吧！
不管怎样，孙女还是祈祷您睡上一觉，睡着了，什么痛苦都能暂时忘却，醒了才能有力气再次面对疼痛……
自从您双眼失明后，孙女的心就一直悬着，我只能像所有人一样劝您想开点儿，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法……
寒假短暂地陪了您五天，五天里除了给您送饭，烧暖炕，陪您聊天儿，其实最想做的就是扶您出去走走，让您开心……
可是您摇头，说屋里外面一个样儿，开灯关灯一个样儿，漆黑一片！
我盯着您的双眼看了半天，无言地攥紧您的手，
您的手是暖的，我的手是凉的……这是您说的
我能感受到您对生活并没有麻木，还有期盼！
我看见您扶墙站起来，摸索着把挂钟的钟摆拨了又拨，您说最近点儿总是不准
每天您都让我把电视机打开，听听新闻，听一听电视剧……
有时候，听着听着您就睡着了，奶奶坐在您身旁，手搭在您胳膊上，我看她时，她就朝我笑笑……
挺好！即便奶奶糊涂，听不见，您看不见，只要你们在一起也挺好，至少还是幸福的
寒假期满，我久久不愿离开，三番五次地叮嘱您，好好吃，好好睡，好好地活着，等我暑假回来……
说到这，我已泪流满面……
分别三月不到，您就摔倒了，大腿骨两处骨折，胃部急性出血，您住院后，奶奶就被她的儿子接走了（当初的结合是为了相互照顾，彼此有个陪伴，可现在谁也照顾不了谁，只能遵从儿女意愿，各养各的老），我想象不出九十多岁的您该如何承受这一切！
爸爸说您现在只能仰卧，坐起来要人扶，躺下换个姿势要人扶，大小便自理不了……
爷爷啊，我控制自己不去想象，我不敢听您的声音，也不知道如何劝您，我只能祈求您少些痛苦，尽量少一些……
爷爷您知道吗？最近几晚脑子里不停地闪现各种各样的场景，
你和奶奶一起伺候菜园儿，一起饲养鸡鸭鹅，你们盘腿坐在炕上打纸牌，喝茶，有说有笑……
还有小时候，您骑自行车载我穿过林带讲大灰狼的故事
我总是喜欢钻进您的被窝，半夜尿湿了又偷偷溜回父母的房间
还记得您骑行30多公里，只为给住校的孙女儿送一点儿猪肉，
每次从外地回家，您总是和奶奶坐在路沿儿上接我
……
还记得吗？
您一定记得的，您一点儿都不糊涂。
您总说大孙女儿不白疼！
可是此刻面对您的病痛，面对您和奶奶的分离，孙女儿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祈祷着……
又是夜半人静了，泪水再一次模糊双眼，写不下去了，对不起爷爷，只能写到这了，愿您睡得安稳！保重！
2019年4月7日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