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先生

距离上次见到孤独先生,已经是三年前大学毕业的时候了。这三年,我们几乎没有联系过,只是大概知道他在哪里,在做什么工作,仅此而已。而这一次见面,也是很巧合的在一家店里碰到了,说实话,第一眼我真的没有认出他来,和大学时意气风发的他,完全不同了。

一开始认识孤独先生,他是喜欢方大同的。记得晚上在宿舍里,他总爱放方大同的歌,其实除了几首,其他的我都是第一次听,对方大同了解的不多。但不知不觉在他的影响下,我也喜欢上了方大同的歌,后来还约过两个人去看一场演唱会。他总是在我面前说自己对我影响很大,一副少年的得意模样。同时,孤独先生也是一个非常文艺的男生。

大一就参加了学校的杂志社,常常在里面发自己写的文章,记得大一那时还没有微信公众号这种东西,他就在QQ空间里写,写很多很多的故事,下面也会有很多人评论,说他写的好。我记得其中有一个故事是写他和他的初恋的。其实,现在提初恋这个两个字觉得有些远了。但在当时看来,还是挺深刻的。他的初恋是从高中到大学,都和他在一个班,所以总会有很多人羡慕他,说他运气很好,有这么好的一个女生和他在一起这么几年了。的确,这样的感情谁不羡慕,然而看似甜蜜之下,却酝酿出了一些与之相悖的事情。

在大学这个相对于自由的世界里,正值气盛的男女们享受着感情带来的美好甜蜜,谁都不想在这样的环境里甘于寂寞。可又有谁知,不仅仅寂寞的人会有冲动,像孤独先生这样甜蜜的人也会由于种种原因而做出了错误的事。我是第一个知道那件事的人。那天下课,我们一起去校外吃饭,路上他告诉了我,他说昨晚和之前认识的一个女生开房了……后面的事都是可以脑补出来的。孤独先生说出这件事时像一个犯错误的孩子,他的声音很小,像是怕被别人知道。

我倒吸了一口气,质问他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他和女朋友的感情不是很好吗。他说是因为前几天吵架,自己心里很烦,正好昨天和那个女生出来吃饭,饭后一起散步然后就……哎,我除了叹气也不知道可以做什么了。当然,后面的故事显而易见,事情终究被他女朋友发现,两个人分手了,中间孤独先生挽回了几次,但终究以分手结束。因这事,他女朋友还选择了转专业,说再也不想见到他。青春时,谁没有犯过错啊。这是他文章结尾的一句话。

后来,孤独先生不再听方大同了,开始听林宥嘉。之后才知道,他喜欢方大同完全是因为他前女友,现在也没必要再听了。那时林宥嘉的“说谎”真的很火,他每天循环这首歌,我觉得他都快听吐了,但是他还是喜欢。有那么一段长长的时间,他的生活很平静,每天除了上课,回宿舍打游戏,偶尔叫上我散步聊天,其他事都不做。

夏季黄昏时间,吃过晚饭,我们会偶尔随便逛逛,他给我讲了很多他的故事,家里的,同学的,朋友的。但很多现在已经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当时能感觉到他是一个很孤独的人,虽然表面上很阳光,每天嘻嘻哈哈,但是从他的经历,语言和写的那些文字中,可以知道他其实很孤独。我还记得有次他说,他以后工作了,绝对不会一个人住,要不找人合租要不住宿舍。因为他一个人真的受不了,我记得我当时特不理解他这样的想法,因为在我看来,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不可能总有人陪着。“一个人才是生活的常态”我当时对他说了这句我觉得特牛逼特有哲理的话。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微信公众号开始流行,他在第一时间创立了自己的微信公众号,常常在里面分享故事,歌曲。当时又觉得他很厉害,我成了他公众号的第一个粉丝。而那时他已经不再听林宥嘉了,开始转向民谣。记得有次他专门逃课一星期去云南,只为听某一个民谣歌手的独唱会。那时的他还是那么意气风发,用当时很流行的话,他是一个有故事的男同学。而这些故事都被他写进他的文字里,那时班上的同学都觉得他会成为一个作家,写着我们似懂非懂的文章。

当然这些都是以为罢了,梦想与现实差距还是隔着一条鸿沟的。转眼大四,班上的同学纷纷赶着去找工作,实习。而他却没有丝毫动静。我总是问他为什么还不着急找工作,马上秋招过了就很难找到好职位了。他总是敷衍说没事不急。直到那次他母亲来学校了,我才知道并不是没事。

原来他家里人一直想让他做老师,因为他父母都是教职员,他们觉得这样的工作稳定可靠。但是他是拒绝的,用现在看似非主流不着实际的话说就是他想流浪,在民谣和文字中间存活。多么不切实际的想法啊,无论是他父母看来还是我们其他朋友看来。所以最后他的母亲才会来学校,在教学楼走廊上,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那一声我觉得整栋楼都听见了,除了寂静只有寂静。故事的结局,并不是电视剧或小说里那样,他的梦想坚持下去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后来我听说,他还是报考了教师公招,回到了他们那个县城做了一位语文老师。

就这样,大家毕业了,离开了充满喜怒哀愁的校园。孤独先生从毕业起就断了和我们的联系,加上大家都忙,平时也懒于去联系,渐渐地我们的聊天记录停留在了三年前的那个夏天。

而这次相遇,完全是没有预料到的。我们面对面坐着,他还是点了一杯最爱的可乐。这么些年一直没有变过。只是他的脸上显出了一丝沧桑,虽说才仅仅三年,大家年纪也还青春,但我分明能看到他的沧桑和那份隐隐约约的孤独。这也是我为什么称他孤独先生的原因。

他说他要结婚了,正好包里有请帖,“本打算给你邮寄过去的,但发现没有你的地址,今天运气好。记得到时候来啊,以前室友们也会来。”他笑了笑,露出曾经第一次见他时少年的笑容。是啊,我们都曾是少年,有着明亮的双眼和笑容。而我打开请帖,看到新娘的名字时,有些吃惊,新娘是她。那个从高中到大学陪伴着他,他的初恋,让他喜欢上方大同的人。“你现在还喜欢听民谣吗?”我把请帖放进包里。“听,不过不是我一个人听,是和她一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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