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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航船》里有一个“难做家公”的故事。
郭汾阳子暧与升平公主诟詈，暧曰：“汝倚父为天子耶？我父薄天子而不为耳！”主入奏，子仪囚暧入待罪。代宗曰：“不哑不聋，难做家公。小儿女闺阃之言弗听。”
汾阳王郭子仪的儿子郭暖跟妻子升平公主互相对骂，郭暖说：“你仗着父亲是皇帝吗？我父亲鄙薄皇帝位置，不肯当罢了！”公主入宫将这话告诉了皇帝，郭子仪把郭暖五花大绑地带进皇宫等候发落。代宗说：“不装聋作哑，就做不了公公。小儿女闺房的话，何必当真。”
小两口吵架，一时性急，说出过头话来是正常的。不过，郭暖说的大概是实情，如果父亲郭子仪欲取天下，让天下从此姓郭，并不是难事。
郭子仪，唐代中兴名将、政治家、军事家，在平定安史之乱、击溃吐蕃、收复长安中，屡建奇功。有一年，吐蕃入侵，皇帝仓皇逃离长安。叛将王献忠对郭子仪说：“今主上东迁，社稷无主，令公身为元帅，废立在一言耳。”郭子仪不为所动。
郭子仪如果篡位自立或拥立新主，在他人眼中是有可能的。他曾屡遭谗言，被罢免边缘化去干个督建皇陵的差事。他多次向皇帝表明忠心，代宗曾经感动得哭着对左右说，“子仪用心，真社稷臣也。”
夫妻拌嘴，祸从口出。郭子仪赶忙绑了儿子向皇帝请罪。代宗颇有雅量，一笑置之，闺房里的话何必当真呢。最重要的是留给后世一个金句，“不哑不聋，难做家公”。
在家庭中、单位里、社会上，不能大事小事都心如明镜，口无遮拦，总是一语道破，一针见血，一剑封喉。难得糊涂，并不是昏昏沉沉，不辨西东，而是一种境界，一种智慧，一种超于常人的通达与洒脱。
眼里，要容得进沙子，因为双眸如海。
肚里，要藏得住话语，因为话出如箭。
对己，慎言慎行；对人，包容包涵。如此，人生才会阳光澄澈，一路欢笑一路歌。
2023年2月11日星期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