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给大夫主任打电话，依然没有接，我猜一定是工作号，在我强烈追问下护士告诉我另一个主任的办公室电话，得知转天不手术，大概要周一做，因为胆总管也有石头了，还需要检查，于是我决定转天先去上班。临睡前犹豫一番，记得主任说转天让我同一时间在病房门口等，可是电话不通，护士不知道，搭档没提，该怎么办呢？

权衡之下还是先去上班吧，教导处希望我帮他们送材料到教育中心，那我送完就去市里，可以隔着病区的门陪陪老程。

今天是老程入院第二天，我刚到学校就接到主治医生电话，我把刚买的馄饨放在实验室，带着U盘火速到教导处交了作业，这作业教育中心要，我昨晚写完了，因为学校没网，只好拷贝了今天交，幸亏没耽误。然后我交代了两节课后出发。

两个小时后我到医院，一路上去了超市买了几桶方便面和一袋巧克力，这是老程希望我带过去的，下了轻轨扫了小车，到住院部楼下又打一架总算给登记放行进去了。

终于要见主任了，我的心咚咚咚跳得很乱，按了病区门铃说了缘由又等了很久主任才出来，

“我好心办坏事呀！本想昨天你们早早来做完检查今天就手术了，可是发现胆总管有了石头，我们商量之下决定再给他做胆管内镜，这需要禁食禁水，他受不了饿，昨天大闹护士站。”

“您辛苦了，他平日血糖不稳定…”

“你别说话！现在情况不像门诊时以为的那么简单了，要做内镜，人家都预约满了，我给加了一个，这不得禁食禁水嘛？”

“主任，您跟他说清楚为什么禁食禁水他就能做到，这没人说下一步要干什么，不知……”

“你别说话！听我说！”

“大夫，我就说10秒，他长时间空腹会低血糖的，他心慌就着急了，你们哪怕跟他解释一句呢！”

“我工作17年了，我解释他能听懂吗？”

老程说：“我听懂了，是为了做内镜才不能吃喝的。”

主任顿了两秒继续说：“你的情况我们需要做内镜进一步检查，我给生生加了一个，我就不该好心。”

“主任，谢谢您，您辛苦了，他饿懵了。”

老程站在旁边点头，我用手使劲掐他胳膊，他总算是没说话。

“做内镜看看里面是石头还是其他，如果是石头咱把他抠出来，要是其他就先回家。”

“然后呢？”

“然后就准备大手术，活检做病理，再决定怎么治。内镜需要自费两万，住院费也再交五千。处理胆总管也就五六万，十万够了，要是其他就不是几十万的事了。咱先做内镜，我们希望你利利索索地治好出院，我们和你们的心情一样，以后不要跟护士挣命！”

“主任，我给您打电话十几个您都不接，是您工作号吧，后来护士给了我您的搭档娄主任的办公电话，才知道胆总管有石头暂时不能手术。您得空时给我回一个呗，不然您就再给我一个号码，微信也行，绝不打扰您，您有空时给我说几个字也是好的呀。”

“你打的哪个号码？”

我立马念出那一组数字。

“我上班很忙没空接，下班了总不能24小时接患者家属电话吧。”

我掏出一个小纸包递给他，纸包上特意写了几个解方程“您帮我看看这是嘛意思？”

“没意思！”

大夫扭身进病区了，关门一瞬间回过头来：“你别走，一会儿签字，缴费，等着陪病人做检查，今天甭回去了。”

“哦，一切听您的。”

交完费我再次回到病区，从上午到中午，从中午到天灰蒙蒙，期间迎来两辆车，车上是插着管儿的病人，车后是家属，车进病区后家属在门口等着大夫一会儿出来讲病情。等待的时候我们闲聊起来，知道是做了内镜回来的，都是打了麻药还没苏醒，“河里没鱼市上见”，这里都是和老程一样的毛病，进了医院，病情都比门诊时严重多，看来我肤浅了，哪里有什么一切了之的病呢？期间主任出来一次和其中一个家属谈：“因为胆总管和胰脏管特别粗大才选择做内镜，但是没有发现石头和肿瘤，如果不放心非要查出子丑寅卯还可以做…，回去全家人商量一下，我个人觉得七十多岁了，可以不折腾，那个检查有创伤，所以明天可以出院了，以后三个月定期来复查。”我陪着那个聊了20多分钟的大姐一起听，激动的眼泪止不住落下来，那个大姐眼泪汪汪拉着主任的手，一个劲谢谢，没有肿瘤真好。

在等待了六个小时后老程走出病区，一同出来的是一辆车，再过两个小时老程会躺在这辆车上被推回来。

后记：没想到老程的内镜40分钟就做好了，出来时神志清醒没有插管，

护士只说了一句“你回去吧，没事。”“没事？主任考虑到的肿瘤没有？”“不知道，你问主任吧。”“他不在吗？别人都是大夫会和家属谈谈，不谈了？”“不知道，你问主任吧。”“主任电话打不通，他下班了吗？”“没有，下五点半，可能在忙吧。”随后护士关了门。我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再次无奈着。

老程在被推出来时麻药劲儿过了七七八八，他惦记着手机和眼镜，也没忘说：“你回家吧，回去吃饭啊”然后呼噜声再次响起。我陪着回到病区看着他被推进去，继续等待那个只能打给我，我永远也打不进去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