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思,情如纸船,折了又拆开,在日影游移的午后,书卷翻动间,我的魂灵却已浮在字外,飘至不可知之地;茶烟袅袅,更飘荡出许多无岸的游踪,渺渺茫茫。

恋,心则蜷成一片发黄的银杏叶,夹在书本里,早已干枯了,只余下脉络如纤指伸展,伸向虚空中某处。它也曾映过阳光、承过雨露,如今却只是未寄出的信笺,蜷曲着沉睡,再不能唤醒。

念,想是暮色中的月台,行人匆匆如潮水,淹没了站台,也淹没了我的伫立。在黄昏的暗影里,我心头却结满霜痕,又如同无人检阅的残局,任着寒凉堆积,层层叠叠,直至把知觉也冻僵了。

别,离的车笛已鸣响,车票在手心,皱纹深如刻痕,时间便自此断成两半:一半遗落在身后,一半则握于掌中,随我颠沛流离,愈行愈远。我竟不知该留下还是该离去,只任着轰隆之声载我远去。

至于吻,那吻痕印在颊上,沁凉沁凉的,宛若夜半水痕里游荡的月亮——无声无息,却让整个夜阑都弥漫着清光,并渐渐渗入深宵,渗入梦寐,渗入此后所有醒着的长夜,成了无声的永恒。

当青春散尽之后,我才明白:原来告别即是某种挥之不去的印记,如同唇齿留痕于颊上,是那个消散身影投在记忆水面上的月亮——浮浮沉沉,却永在波心中央荡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