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村,一个特定年代的名字。八十年代初,改革开放的春风拂过东海之滨,温州,这座南方小城躁动起来。乡亲们有着天生的敏锐嗅觉,他们意识到一个新时代的来临。凭着敢为人先的闯劲,纷纷卸下肩上的扁担,卷起泥泞的裤腿。然后,背起缝纫机头,挤着从未见过的绿皮火车,奔向山东山西,河南河北,陕西内蒙,更多的人去了共和国的首都,北京。
温州乐(yue)清一带的先行者,怀揣梦想,随风飘荡到一片满是荒凉之地,北京城南,“丰台木樨园”。距离共和国的心脏“天安门”,不到10公里的城乡结合部。
举目无亲的父辈们,在陌生的土地上,放下沉重的行囊,架起缝纫机,便开始忙活起来,做裤子的,做衬衫的,从最简易的下手,天未亮的时候就去露天市场占摊设点,或扛着布袋走街串巷,市井叫卖,天坛,前面大栅栏,西单,王府井,都留下了他们的身影。困了,累了,就到裁衣板下一躺,是非著名台词“”白天当老板,晚上睡地板“”的出处。他们操着最难懂的方言,秉着吃得苦中苦,方为温州人的信念,从茫然不安,到扎根发芽,再到茁壮成长...
喜信在家乡不断传开,亲戚,朋友,闻讯而来的乡亲们越来越多。时村,后村,海户屯,马村,逐渐延伸到整个大红门地区,填满了“村落”的每个缝隙,并向四处顽强蔓延,形成了十万浙江人的聚居地。脏乱差的“村落”,充满了欲望和活力,孕育着勃勃生机。再后来有了菜市场,诊所,理发店,饭店...将温州的生活搬往京城,将乡愁安放在他乡。
随着“村落”发展壮大,这片土地先后建立起京温服装市场,大红门国际商贸城,新世纪服装市场,等数十个专业市场,形成了完整的产业链,成为北方首屈一指的服装集散地。
自此,“浙江村”闻名于世。
于是,北京,便成为许多人的第二故乡,他们成长,拼搏,或老去...在异乡大地上,挥洒着青春,汗水,改变着生命的轨迹。北京,这座古老的都城,不断上演着起起落落的悲欢故事,得意者衣锦还乡,失意者从头再来,不甘心,也不屈服于命运。
“浙江村”,是温州人的一部心酸史,奋斗史。
温州人,改革开发的弄潮儿,为了活的更好,离开了山海故土,离开了七山二水一分田,离开温暖的家和年幼的娃,从此,有了留守儿童这个新词汇。他们不知诗和远方,只为妻儿老小期盼的目光。一路上,写满了相聚和别离...
他们前路未知,跌跌撞撞;他们自生自灭,骨子里透着刚毅坚强;他们大显神通,在各行各业做大做强,创造了一个个温商奇迹,有着“东方犹太人”‘之美誉。
当然,“浙江村”的温州人只是世界温州人的一个缩影。
30年以来,温州人一马当先,冲锋陷阵。此后,无数国人争先恐后投入到改革开放的大潮中去。祖国崛起,日新月异,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今天,北京城,人口资源环境矛盾日益严峻,大气污染、交通拥堵等“城市病”日益凸显。为了更好的建设和管理首都,“京津冀一体化协同发展,疏解非首都核心功能”,提升为国家发展战略。市场清退,产业转移等消息不断传出,并在近几年陆续实施。
忐忑的人们,从最初的惶恐,到后来的坦然认同,离开首都已是大势所趋,另起炉灶势在必行。
”浙江村“的消逝,是一个时代的结束,也是另一个时代的开始。
温州,一座温暖的城市,有雁荡山,楠溪江,南麂列岛之奇山秀水,素有“东南山水甲天下”之称。这片经济蓬勃发展的热土,是数学家的摇篮,山水诗的发源地和南戏之乡,更有刘基,南怀瑾,苏步青等名家辈出,自然景观与人文景观交融相望。
期待,温州人和温州精神再次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