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中百万兵,棋盘方寸地。黑子与白子博弈,硝烟弥漫,战事胶着难定。忽而,两条修长的玉指捏着一粒黑子轻轻落下,定了乾坤。
太阴星君笑道:“玉儿好谋略。”
润玉恭敬道:“师傅承让,徒儿愧不敢当。”
太阴沉吟片刻开口道:“你当真下定决心了吗?”
一面将棋子分类颗颗放入瓮中,润玉一面道: “多年以来,我以为淡泊名利,做个无权无势、不会碍着任何人的散仙,便可平静度日。现下看来,都由不得我。”
太阴以手抚上润玉臂膀,道:“自然由不得你,你是天界大殿下,应龙上神,你的命数早已注定。”
瓮里的棋子哗啦啦洒落一地,太阴眼中却慈爱之色愈盛。
润玉恨恨道:“可我从不想做什么大殿下。”
旋即又十指紧握,浑身颤抖:“可是我若甘于平淡,谁能给我娘亲个堂堂正正的名分?我若一心避世,谁能给觅儿个荣宠周全?我若保全自身,谁能给四营将士个尊严体面?”
太阴温言道:“匹夫之勇令人不屑,此事尚需思虑周全才好。”
润玉道:“我已命四营将士勤加训练。”
太阴摇摇头:“对手的实力你亦知晓,只这样做无异于以卵击石。”
良久,润玉叹息着开口:“前几日,水神仙上陨身了。随身仙侍爬回洛湘府之时,拼尽全力做了一个'火'字的口型…”
太阴眼内精光一闪,道:“可知凶手何人?”
润玉摇头:“此事还在查,水神被烧得灰飞烟灭。”
四目相对,师徒二人心照不宣。
水神乃上神之尊,灵力高强,真身又是昆仑山一滴水,寻常仙火哪里伤得了他?除非是红莲业火。而现下能使出红莲业火又是自由身的,六界唯有一人。
太阴道:“如此,你只需向洛霖亲眷提点一二即可。”
水神与发妻相敬如冰几千年,最亲的亲眷亦唯有一人。
“只是…”润玉犹豫道:“这算是利用吗?…”
太阴道:“两害相权取其轻。你是想让她伤心一时,还是想白白看她做了火神娇妻?”
正言语间,邝露走了进来。
她看到地面四下里零零散散的黑白棋子,面上现出疑惑神情。太巳忙施法将棋子收回瓮里。
邝露笑道:“星君莫不是下棋下恼了,还打翻了这小小棋盘?”
二人也都笑了。
润玉道:“你与韩荣擒获萧氏兄弟有功,理当各自封为大上造和少上造,任命文书很快便会下来。”
邝露道:“属下惭愧,多谢殿下抬爱。”
太巳笑道:“仙子不必过谦。”
眼看身着笼翠衫的倩丽身影飘出了璇玑宫,太巳道:“邝露乃太巳星君之女,太巳所帅'乾'字营为天帝直属。玉儿可想过如何应对?”
润玉眼内澄澈如秋日湖水:“徒儿已不得不辜负心上人。邝露以诚待我,我又怎能再违背本心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