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周日,到了集市的日子,一星期我也只有这一天去集市上应应卯,做个摆摊人。
因为身体缘故,曾经消沉地度过一段凄凄惨惨戚戚的日子之后,虽然心里仍有不甘,但已慢慢适应了这种生活。
摆摊姐。想起去玩具批发部批发儿童玩具时,玩具店老板给我开的票上缀的这个名字,心里有些想笑,但嘴还没有弯出漂亮的弧度,却又感到心里有些酸涩。过去再也回不来了,就像烟花,短短的绽放了一下,就无影无踪,留下的只是梦里千回百转的追寻。过去的日子在一次次的碎碎念中的越来越瘦,越来越薄,最终只能恋恋不舍地丢在风里,任它飘去。今夕,我成了名符其实的摆摊姐。
五点钟闹钟一响,我的精神头立即被提溜起来,起床,洗脸,刷牙。昨晚压力锅熬好的粥满满当当来一碗,又在蒸笼里边热了馒头,早餐就齐了。其实平时我还是不这样委屈自己的,最起码会给自己来个鸡蛋,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还是要时刻注意的。因为今天要出摊,时间相应有些紧凑,就对付一下。
吃完饭,开着昨晚就已经装好的三轮车出发时,天还有些暗,已是晚秋,有时候早上温度就有些低了,今天感觉还好。车子开的不快,一点儿也没有那种寒气逼人的感觉,想起从前这个时候,只要天一冷,我就会无休止的地坐在诊所挂水,这对于特别怕冷的我来说,就是老天发的福利,不禁在心里对老天道一声感恩。有时候心里会想,幸福是什么,如果不对生活有过多的苛求,那这样温暖湿润的的早晨对于我来说,是不是就是幸福?生病原来也有很多好处,可以帮助自己理清很多问题,心态放平和,不攀比,懂知足,其实就会发现,平淡生活中隐藏的小惊喜比比皆是。
三路车驱赶着路面,一步步往前面延伸。车开出好远,我才看出来与昨日的不同,已经有很多破损之处的水泥路面湿漉漉的,天气晴朗时,它是灰黄色的,今天有些发暗,是黑褐色的。地上有了湿气,闻起来有一种淡淡的土腥气。土腥气一定不是水泥路面发出来的,水泥有些坚硬,凝固在那里,就已经没有了生命,成了一条固体。那甜甜的土腥气一定是前边的土地里散发过来的。鼻子轻轻嗅着,走过村庄,地里的田苗绿油油的跃入眼帘。反正还早,路又不远,翻过铁路就到了,我索性放慢了车的速度,慢慢的往前开。
喜欢把自己置身在大自然中。以前生活节奏紧张的时候,我从来都没有注意过身边的一草一木,大自然赋予的一切好像只是一枯一荣,只是为了更迭一个又一个年轮,从来没有闲暇去欣赏它们,关注它们。可命运改变了这一切,当以前的生活模式戛然而止后,当脚步无可奈何放慢后,当思考到生命的长度和价值后,眼睛一下子灵秀起来,贪婪多了。真的,原来没有发现,我们生活的地方竟有这么多以前没有发现的美妙。以前忽视的这些,都是一个个生机勃勃的生命。不信你看,碧绿的蔬菜,油嫩嫩的的麦苗,还有路边的那热情奔放的野菊花,历尽沧桑的小草,都在细风中摇曳,经过昨晚细雨的滋润,显得羞涩扭捏,却又张扬清爽。仔细听,沙沙沙,它们是不是在诉说一个优雅的故事,关于明天,关于未来,关于春天……我忍不住笑了,原来生命从来不孤单,到处都是片片生机。
经历了春的妩媚,夏的热烈,秋色将尽。车轮的徐徐前进,路面上已撒满落叶,这条路偏僻,没有环卫工人打扫,路面像铺了一层金黄的地毯,车轮走上去,发出嗤嗤的声响。前面不时有从树上飘落的叶子,没有太阳的照射,但也已经通体金黄,像一只只漂亮的蝴蝶飞舞着下坠。一片薄叶不经意间落到我的脸上,湿漉漉的,昨夜是不是曾经流泪,眷恋那高高的枝头,“翻飞未肯下,犹言思故林。”唐代诗人孔绍安的诗句道尽了秋叶的哀怨。我捡起那片黄叶,在手里摩挲了许久,繁华褪尽,以这样优美的姿势掩饰薄凉,去孕育新的枝叶,何尝不是一种生命的轮回 。
翻过深深地涵洞,前面路面就相较宽阔很多。没有了树木的遮挡,天地一下子亮了。刚才东方还是灰蒙蒙的一片,这时已经露出几分鱼肚白,云丝波浪般移动着,一抹嫣红慢慢地润染了东方,一片片金黄的鱼鳞片云像彩缎子缕缕泛着红光。要不了多久,太阳就会挤破云层,把万道霞光洒向大地。
车子向着东方前进,已经隐约看到一个个蘑菇般的遮阳伞顶,集市就要到了。前面的车辆已经渐渐多了起来,我默默的跟着车流往前边挤。密密麻麻的摊位,热闹的街市,膨出天际的朝霞,这一切都预示着今天又是一个好日子。
人的一生一定像这初升的朝阳,冲破艰难险阻后,美好的日子就拉开帷幕。我对着东方的那片绚丽,也绽开了我的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