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庙之外是春天。贾雨村冒着雨在野地中行走。科考的事情还没有结果,而如今,换来的春雨,便是带来了一地的梦魇。
葫芦庙便是梦魇的地方啊。遮挡不住的梦魇,块垒无法浇筑的梦魇。
真的,梦魇的地方,便是阊门的地方,便是姑苏地界,便是石头城,便是江宁府,便是整个的江苏地区。而如今,葫芦庙之外的桃花开得纷纷扬扬,似红雪一般。
而在贾雨村的头顶,便是葫芦庙一般的笼盖的四野。
四野茫茫。四野笼络着地上的那一半的春色和满园关不住的腊梅花。
一支支伸出手脚的腊梅。伸出在墙壁角落之外的凌寒独自开啊!真的是寒冷啊!
而走出葫芦庙,便是姑苏寒山寺,寒山寺在高高的地方,葫芦庙则在低低的地方。
梦魇的地方在哪里?
贾雨村顶着梦魇在梦境里奔走。奔走的时候,落出的梅花,傍着墙角,开出蓓蕾,开出灼灼的梅花,一树树的梅花,多年的梅花,没得假的梅花,开得灿烂的梅花。
梦魇的地方在发芽。
发芽的地方尽是在梦魇里。梦里的地方,葫芦庙一家家的是假,葫芦庙一时时的是假,葫芦庙一会会的是假。真的,一切都是空了,都是假了。
梦魇混沌的地方便是阊门外的寒山寺。满园不止的寒山寺。
钟声一响起来,落得荼毒,落得北上的一只雪燕,阔的大了,繁衍的大了,记述的时候,便是满园的春了。春华也满满地起来了。
真的啊,满园的春谁能够关得住呢?
翠竹一杆杆的。翠竹满地地繁衍呢。翠竹的节奏上,抽出的嫩芽,萌发出的翠竹,一株株的翠竹,一树树的繁花,安康了,泥泞了,宁静了,返回了,刹那的之间的翠竹呢,抽出一节节的高大的竹子了啊。
还有梦魇吗?
比梦魇还可怕的什么地方?贾雨村缩在了葫芦庙里,不敢外出。而葫芦庙的屋顶已经死死地压满了繁华的大雪。大雪凸出了。大雪积累在了毛屋顶。大雪纷纷的。大雪繁华的。大雪各奔地方了。葫芦庙的屋顶,水滴也一滴滴地落下。沿着茅屋的架构下来,沿着春雪的和煦的地方下来,都下来了,都隐隐地在地上了。
贾雨村被梦魇所惊吓了。
梦魇方才是在梦里延伸了。葫芦庙的窗户朝着东方开着。开出窗户有了繁衍的春天。一切都是春天。春天的弥漫,雪啊,雪啊,差一点的地方,便是葫芦庙。
而如今,雪还在肆虐。
雪扩散了。雪的地方还在满眼地飞着。一地一地地飞着。飞满的天空,辽阔的天空,飞絮落满的天空,葫芦庙四面底朝天的天空,一切鸟儿飞去的天空。
而贾雨村似乎埋在了雪里。
贾雨村走出葫芦庙。他看到了大片的田野。他看到了纷纷的雪花。他看到了阊门内外,姑苏地界上纷纷落下来的大块的金凤和雪燕,纷纷的地方,瓦背上的黑色调门,刹那之间的古刹之上,我的离恨天之上,远在玄天之下,我的贾雨村,纷纷走出一刹那的古老的庙宇,拆空了的葫芦庙,房顶上便是雪。
一地的雪啊。满眼的雪啊。堆积在屋顶的雪啊。
贾雨村无法忍住自己的双眼。眼睛里噙满了泪水。那是北上的日子,祸不单行啊,无法北上了。他只能蜗居在了葫芦庙,内外通风,便是纷纷扬扬的雪了。
而如今,北上的谋略无法施展。北上的都成了梦魇。梦魇一阵阵的。梦魇遮不住贾雨村的幻想。幻想啊,如今的大雪埋住了贾雨村,人生的道路往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