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触摸世界

(一)

我路过很多人,拖着行李,背着书包,在西风里离开了学校。天空一片澄明,或许因为国庆的缘故,食堂的菜式也是少得可怜,我哪儿也没去,在教学楼五楼的一间教室里静静地坐着,一个人独得一间教室,手里捧着热茶,看一本书,偶尔听见楼下传来出校同学畅快不拘的笑声。下午五点半,我离开教室去吃饭,一拉开门就被震撼:走廊的前部被夕阳的光辉铺就成一条金光大道,没有一个人在走道上,我慢慢靠近它,仿佛我即将踏入天堂般宁静而平和,先是脚尖,慢慢地由下而上,我的全身被镀上一层金黄,是被它拥抱着,也仿佛要溺死在这暮色中。就像卧在一个竹藤上,怀里睡着一只白猫,一行大雁朝着落日飞去,而黄昏的光辉将一切洗涤。我沉醉,这是只属于我的时刻。

(二)

人有一双向前看的眼睛,于是便处处满怀期待,遇到好的,便自信地推论前方还有更好的,待到终于逝去而希望落空,却又追悔当时没有珍惜眼前。这就像我没有珍惜南京国庆前两天的天气,第三日起没有瓦蓝的晴空,我便更无出游的兴致了,但是眼睛还是改不了的向前看,每日都看天气,每日都烟雨金陵。我从杜厦图书馆出来,渐渐融入无尽的夜色中,此时天空零星地飘着雨,路灯困倦的幽光静静依偎在石板上,风轻轻吹着,悄声钻入我的脖颈带来丝丝凉意,我把深蓝色的雨伞高高举过头顶,旋转,在遮雨也在迎雨,感受着风温柔地厮磨耳鬓,倾听雨丝带来的声声呢喃。“今夜的晚风,你要去哪里,请告诉我”,走在一个人的世界里,我哼着歌,感觉心里被满满的幸福感充实着,我碰碰我的手,我知道这是属于我的,我的身体是属于我的,我是我的!我走在这石板上,走在夜色中,走在南大是时空里,我的青春,我的足迹,我的歌声,都深藏在南大莲花般的音容中,我不懂别人是否见证,此去经年他人会否记得,但是这并不需要计较,正如云卷云舒,白云的形态每时每刻都在变化,大概没有人能记得所有白云之前的样子,可是这对白云又有何影响呢?

(三)

情致在宁静中死灭,在意外中滋蔓。国庆第六天,是夜,停电,我习惯性地抓起卡就要到楼下充电费,忽然听见对面楼传来鬼哭狼嚎的叫喊,向窗外望去,一片漆黑。停电了,脑海中浮现这一想法的时候突然乐了起来,仿佛久旱逢甘霖,又若风雪躲温床。

有网有电的宁静被拦腰截断,情致在夜色中滋长,像一口浓的化不开的酒,禁不住抿一口,心就醉了。我们这一代并不缺乏情致,只是网络、游戏和无限的信息世界使我们目不暇接,我们的情致被切割被分散,以致于留给现实的寥寥无几。有人开始歌唱,有人弹起了吉他,有人冲着对面楼集体告白,甚至不知何处弄来了音响……夜色给他们蒙上勇敢的面纱,秋风吹起号角,将他们一个个召唤出寝室,聚集到一处。我向楼上去,天台上了锁,我倚着栏杆,单薄的衣物抵不住夜色的清凉,我向下望,只看见一团团的黑影,听见依稀传到顶楼的声音,黑影聚集到三栋男生楼下,风声、语声、情歌声,混杂着四散开。有没有传入你的耳中,有没有逃进你的梦里?你听见的,是爱情,还是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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