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下了一场大雪,雪后,天放晴了,院中那棵铁骨红心迎着春阳,笑傲严寒,偎依白雪,含苞绽放。只见皑皑白雪衬着殷殷红梅,暖暖春阳映着融融梅雪,情深情切,相互映衬,煞是好看。让人情不自禁地吟起陆游的词《卜算子,咏梅》“驿外断桥边,寂莫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辗作尘,只有香如故。”
这株梅花老桩是给我家做工的老狮傅从老家溪口华阳的大山中给我挖来的,布满沧桑的老桩上面透了几株挺拔的新枝,可谓老干新枝,别有一番情趣。栽下去二年了,今年终于打了满枝花蕾,傲着风雨开绽放了。观赏着雪中红梅,不禁诗兴大发,赋诗一首以记之:
昨夜风雪连天降,
心忧花瘦怎御寒?
天明雪止曦日出,
春阳白雪浸梅香。
二个多月过去了,梅花谢后长满苍绿的新叶,我突然发现,那株老梅的枝上的绿叶丛中居然结了几颗毛茸茸,青涩涩的梅子,令我感到异外的新奇。那颗梅子渐渐由青变黄,应该是成熟了。一天,我忍不住摘下一颗,轻轻地咬上一口,哇!舌上的味蕾全部顿时打开,垂涎直淌,又酸又苦,都酸到牙齿根了。
望梅止渴这个成语故事我在教学生画梅花时不知和学生讲过多少遍了,小店里改革卖的梅子的果脯也曾吃过多次。但从梅花树上采下新鲜的梅子亲口尝一尝却是第一次,的的确确难以入口。
想着娇艳无比,傲雪怒放,居百花之首,四君子之首的花中之魁梅花,尝着这娇艳的梅花结出如此酸苦的果儿,触物思人,不禁触动我心灵的最软处那深深的恋母情节……
母亲汪採芝是绩溪人,是上海亚东图书馆创办人汪孟邹的亲侄孙女,标点符号第一人汪原放的亲侄女,亚东图书馆编辑,绩溪民主人士汪乃刚的大女儿。名门之后,大家闺秀,貌美如花,才华横溢,被誉为绩溪才女。
母亲育我兄妹六人。但在一九六0中,因受其家庭的牵连,受到诸多不公,不幸得了精神分裂症,胡言乱语,用毛笔在表芯纸上大书特书《狂人日记》。加上营养严重不良,并发浮肿病,卧床不起,家中一贫如洗,没钱入院治疗,仅一年余,于一九六0年十一月二十八日清晨,低声吟唱着她最喜欢唱的抗日救亡歌曲《松花江上》“那年那月,才能回到我的家乡,那年那月,才能见到我那衰老的爹娘!爹娘啊!爹娘啊!什么时候,才能欢聚在一堂。”天亮之时,母亲咽下最后一口气,丢下六个待哺嗷嗷的孩子,带着对丈夫,对父母,对弟妹的无限的眷恋和遗憾,撒手人寰,英年早逝,年仅四十六岁。从此,人间天堂,各自一方。
对这样一位才华横溢的知识女性,六个孩的的妈妈,谈起她的英年早逝,无人不扼腕痛惜。我们兄妹更是心如刀割,泣不成声。在这种心境下,我写下了几篇忆母亲的文章,寄托对母亲的无限哀思。
见到这娇艳的花中之魁红梅,尝受到所结梅子的难以入口的酸苦,不禁触景生情,感叹自古红颜多薄命!特赋咏梅诗一首,以抒发眷恋母亲之赤子之心,释怀怜花惜玉之男人本性。
咏梅
花谢枝挂三五颗,
味酸苦涩难入口。
可怜娇艳花中魁,
却落如此苦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