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十三楼的落地窗前,黄昏的余光透过窗棂轻轻地泻在白色的方砖上,斑驳的时光以此有了形状。
在阳台这个巴掌大的地方,摆放着装衣服的黄色木制立柜,柜子的侧面挂着梳妆的长方形大镜子,角落里有个三条腿的红色圆形凳子,五点一到,我时常懒洋洋的斜身在这,倚着一米多高的栏杆在夕阳下看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和人流。
下面是一个交叉的十字路口,根据区域的不同被我划分成观赏区,工业区,生活区,想象着它们是我照看的一方天地,也是我的三个朋友。
01
路的西侧是小区的南门,连着北侧的花园是观赏区,她是一个爱美的姑娘。每天早上都会有大爷大妈在门前的广场上活动、跑步或跳舞,中老年人总是起的早而又有时间活动,不像年轻的上班族总是急匆匆停不下脚步,因此即使只看位移的速度,大概就能判断下面行人的年龄。
沿着南门往北走,是一个路径纵横的小公园。青褐色石子铺成的小路,大概有一米宽,石子们个个挺立,鞋底薄的话会有些咯脚。小部分石子被磨的稍滑,远处看闪着浅白色光。小公园里有不少种类的树。春天里,开着一树一树的花,白的,粉的,黄的,还有很多含苞的花骨朵儿。树也是绿油油的,不时从里面窜出来一个白团,定睛一看,准是谁家的小狗。公园的木椅上少有人坐,偶尔也是走累了路的老人在那稍喘口气儿。也有不上班的年轻人戴着白色的耳机懒懒的歪在上面看手机。
路东边绵延了不知多少公里的通惠河和路两边停满了车的区域是工业区,他是一个有活力的青年。喧嚣的汽车鸣笛,摩托车轮跟地面的摩擦声,走在路边的行人欢乐的笑声不绝于耳。
刚搬来的时候站在桥上透过水面,清晰可见地下茂盛的水草,风一来,水草跟着波浪晃动,在阳光下亮闪闪的,有时候站在桥上往下看望,会觉得底下有个跟我们这个世界不一样的龙宫存在。里面有冒泡的红珊瑚,八爪的章鱼哥,一开一合的扇贝,游直线的绿乌龟,还有头上亮闪闪的水龙王。但是今年春天河道治理,排干了水,拔掉了 水草,露出了河床,确实是没什么神话的,挖出来的淤泥倒是臭气熏天,路过的行人都要捏着鼻子过,否则气味就像挑逗的音符,一不留神就钻到鼻腔里去了。
02
河的对面是超市,在超市旁边的马路边上一排卖小吃的铺子是生活区,这是一个憨厚的中年人。
小贩们推着三轮车,只在早上和晚上叫卖,绝大部分是吃的,有鸡蛋灌饼,炒饼,麻辣烫,手抓饼,羊肉串,还有各种水果。老板们可不计较你多放辣椒和葱花,他们总是笑嘻嘻的把刚出锅的吃食打包好递到客人的手上,再来一句京味儿的“慢走,您呐”,仿佛是递的不是早餐而是热腾腾的生活的希望。
在桥上有个理发的师傅,硬纸板上写着的歪歪扭扭的“理发”。他大概五十多岁,头发花白了一半,个子不高,皮肤黑黝黝的。春天里穿个白色的圆领长衫,袖子撸到胳膊,悠闲地坐在马扎上等待客人光临。有时来的人不理发,反而坐在一边跟理发师傅下起棋来,旁边的小黑狗半趴在地上,迎着阳光,眯着眼睛打量着来往的行人。
03
抬头望望天上,不时有飞机飞过,它们都要在附近的首都国际机场降落,这不属于我的领地。
天蓝的时候,白色的飞机远看像只白鸽,带点红色的尾巴。有时夕阳染红了云彩,连穿梭的飞机也闪着橘色的光,像从未来行驶来的宇宙飞船,闪着能量光波。
坐在高楼的阳台上的我突然有了兴致,打开左侧的窗户,都能闻见春天里空气中特有的甜腻。地上的花瓣夹杂着些泥土的气息,风一吹,没沾水的花瓣也跟着跳起舞来。
在这一方狭小的天地,喧嚣的鸣笛,川流不息的车辆,往来的人流和着春天的风在世俗的生活里升起薄薄的烟雾。我要在这微风里沉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