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来自淘故事,经作者授权发布;作者:颖滹
张聪第七次来到了那棵大榕树下。
树干上那处脱落了树皮的嫩白斑块,像只眼睛一样透露着嘲讽,彻底打消了他最后的侥幸心理。
没错,他张聪,在生死逃亡的路上还能碰见超自然事件。
树上的嫩白斑块,是他第一次来到这时,从草丛中跳出一只棕黄的瞳孔的爪哇虎,他用黔驴技穷的样子,大喊大叫,同时为了显示攻击力,用手杖猛戳大榕树,带起一大片树皮。告诉老虎,自己绝不好惹,否则就是一个滑铲。
没想到真的吓退了,张聪就往反向跑,但是每次绕了一圈都会回到这里,好在老虎没有再出现。
根据身体肠胃状态,张聪确定,时间已经过去七个小时。可是头顶的太阳依然固执的和大地垂直成九十度,不肯有丝毫的偏移。而他无论超哪个方向前进,最终都会回到这棵大榕树下。
莫名其妙的就来到一处,时间、空间都恒定不变的奇异之所。要命的是,他的身体状态不是恒定的,逃出大黑门已经将近十个小时,早已饥肠辘辘,口渴难耐。
“必须尽快出去,好不容易逃出缅北诈骗园,还有和焦茵的约定没有完成,决不能死在这里。”
张聪在仿佛之间,眼前浮现了焦宅那朱红油漆的大门,想到了第一次到焦茵家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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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聪自从踏入那扇刷着红色油漆大门的那一刻开始,就只有一个目的——说服眼前这个男人。
“不是说多读了几年书,以后就一定能挣钱的。”男人在沙发上坐定,随手拿起一包利群,磕出一根烟叼在嘴里,随后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张聪。
面对突如其来的责问,张聪心脏抽出了一下。很明显,这是要先声夺人式的打压自己。张聪心中暗忖,手却十分的麻利,躬身帮男人点燃了香烟。
男人抽了一口,吐出长长的烟气。随口说到:“先坐吧。”
张聪舒了口气,起码还有沟通的机会。他扯来一个板凳做了下来。早就已经双腿打颤,抖得像筛子一样——这倒不是第一面对未来老丈人的紧张,而是每次都是搬着十几公斤的瓷砖,在楼层之间上上下下,狂干两个小时的后遗症。感觉把这辈子的楼梯都给爬了。
这次拜访,赶上焦茵家正在装修,张聪把自己定义为未来的姑爷,当然要很卖力的表现自己的勤劳。他是山里孩子,自带着一股子踏实劲,家乡逶迤难行的山路也锻炼了他的脚劲。
“我会好好干,绝对不会让焦茵受半点委屈。”
面对男人略带轻视的目光,张聪感到难以忍受,立刻拍着胸脯保证到。他能感受到男人的排斥的情绪,心中暗自叫苦。希望能在态度上打动男人,同时眼神不经意的撇向里屋。
张聪如此待遇的原因也很简单,他拿不出那么多的彩礼钱。人穷志短,只能尽量说些好话。如果不是焦茵的态度也十分坚决,非他张聪不嫁,今天恐怕这门都进不得。
男人却抖抖烟灰,无视他保证,继续念叨着。
“现在结婚,车子房子不是必备的吗?你说我们老两口,只有这一个女儿,选姑爷可不得慎重?前天她二婶还上门说亲,对方上海两套房,谁知道这死丫头就看上了你。”
男人继续看着累的满头大汗,低头不语的张聪,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厌恶。突然话风一转,说道:“听小茵说你们读书起就好上了?”
听到焦茵的名字,张聪抬了起头,一瞬间有很多话堵在喉咙。他想说和焦茵在校园中一同奔跑的时光,在自习室挑灯夜读,相互支持画面。想说那种每次不经意的对视,都能带给彼此巨大的能量触感。他们一起面对学生时代的各种苦恼。他俩的感情一直很好,两人都是别人眼中学霸,奖学金拿到手软,是被人羡慕的情侣。他们自己也感慨,在最好的年纪,遇见决定要彼此托福一生之人,何其有幸。
“是,读高中就在一起,有五年了,我们…”张聪正欲开口,却听到当头棒喝。
“不务正业!”
男人根本不给张聪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厉声喝止道。随即又用教训的口吻道。
“读书的时候不好好读书,三心二意的,以后还能指望你成什么大气?”
张聪再次长舒一口气,抬头直视男人有些混浊的眼球。他感到自己必须需要保证点什么,来打消对方的情绪。
果然还是到了这一步吗?张聪心中苦笑。
在另外一个房间,焦茵的母亲也在做着思想工作。
“我也真是不知道你看上他哪一点,先不说别的,个头上就不过关,他还没你高……”
“妈!”焦茵有些不耐的打断老妈的絮叨。
“张聪他怎么就不好呀,何必就盯着那点钱呢,他这几年如果不是读书,就他那踏实性子,不早就挣到了吗?”
“可是他现在就是拿不出啊,你弟弟还等着结婚呢!”
焦茵起起伏伏的抖着身子,尽力压抑心中愤怒和悲哀。看着妈妈那漠然的眼球,想要据理力争,话到喉咙,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但他需要坚定态度,一定要是张聪,她不会松口的,她也相信,张聪那边会说服父亲,面对任何问题,他总是有办法。
最终焦父焦母也没有留饭,太阳西沉时,张聪牵着焦茵的手,走出了那朱红油漆的铁皮大门。
“伯父同意我们的婚事了。”张聪语出惊人。
本来还一脸心事的焦茵,听闻立刻看向张聪的脸,颇有些惊疑的问道
“真的?”
张聪脸上露出一个有些夸张的笑容。不知该哭该笑的时候他都是这个表情。
“条件是,两年内拿出一百万。”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钱,没有这笔钱就结不了婚吗。”
焦茵有些气急,他与张聪,都是名校毕业,并且都已经拿到大厂offer,他相信,完全有能力掌控自己的生活。跟父母说了很多未来,两人却只认彩礼,拿的出才能结婚。
焦母说,隔壁刘二姑,三十几岁,带着孩子嫁过去,彩礼都有68.88W,我们只要50W,这传出去,已经很不好听了,更何况以后还有你弟弟……
“我可以申请外放,到东南亚或者非洲去,那里能挣得更多点。”张聪依旧牵着焦茵的手,再次回头看了一眼焦宅的红色大门,幻想着下次进入这扇门的场景。
一旁焦茵有些担心,吞吞吐吐的很想说话。一边是心爱的男人,一边是难以割舍父母。这样的心态,她已经有些难以忍受。这让她愈加有些羡慕那些能下定决心去私奔女孩,渴望拥有那样的勇气。但风俗的惯性,社会的枷锁,女性柔弱的一面,牢牢束缚着她的双脚。
“不就是两年一百万,广阔天地,大有所为。”
回头看见焦茵担心的眼神,张聪不禁有些莞尔。
“别担心,我又不是孤身一人,我会拉着刘洋和浩然两个倒霉蛋一起去。”
“更何况。”张聪面对着焦茵。那一双丹凤眼也水灵灵的望着他。微皱起的小巧鼻梁,显露出疑惑,搭配在鹅蛋脸上,活脱脱的是从仕女图中走出的古典美人。
“我答应过你,我会让你幸福的,我知道,就算伯父伯母不同意,你宁愿跟他们断绝关系也会跟我在一起,但我肯定不愿那样,你也会很痛苦。”
“所以,我会在伯父伯母的祝福下完成我们亲事,区区一百万而已。这是我的承诺,你知道的,我承诺你的事情,绝对会办到。”
面对张聪有些咄咄逼人的眼神,焦茵的脸有些发烫。“干嘛突然这么正经起来了。”她眼神有些躲闪,粉嘟嘟的小嘴不满的嘟囔道。马上又觉得不能在气势上输给这坏蛋,强打起精神反驳道:“可是你总是用些对自己不好的方法,你个大笨蛋。”
张聪用极度夸张的方式笑了起来,她知道焦茵在说什么。
那是大一的下学期,张聪说,要在他们相处的周年纪念日,带来一个惊喜。焦茵有些期待,但也知道张聪的家庭状况,怕他乱花钱。张聪自信满满的说:“你了解我的,我总是计划好一切才开始行动,对自己的规划几乎精确到秒,还被你嘲笑成'机器',所以放心吧,不会影响什么。”
之后一段时间的,焦茵也没发现张聪有什么异常,直到纪念日当天,张聪拿出了一件十分贵重的礼物,焦茵有些吃惊,接着就是埋怨他乱花什么钱?
张聪展现给焦茵一个标志性的夸张笑容,说这是计划之外的钱。
“计划之外的钱?”焦茵十分狐疑的反问道。之后在她不断的追问下才知道,张聪竟然在白天上课,晚上跑去分拣快递,而且专挑了大件,就是分拣洗衣机,冰箱,甚至是保险柜。
“一晚上就有四百块呀,当真是丰厚。”这话说出,更是让焦茵有好气又心疼,双手抓着张聪的脸,使劲的揉捏成麻花。
“只需要合理的利用间隔时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分拣厂后半夜,会在00:00休息至01:30,基本能保障夜晚的精神,中间的替班,也能休息30分钟,07:00下班之后,卡好时间,可以赶上7:05的公交车,当然公交经常会有3到7分钟的误差,但可以在……”
“所以在24小时内,保障起码7小时的睡眠是很简单。”
张聪这一通分析下来,当真是把焦茵整无语了,听着他就连刷牙用多少秒数,走路每次跨步的距离,每次怎么发力,都说的清清楚楚。更是对他说睡就睡,说醒就醒的超能力震惊不已。
焦茵无言的看着张聪,半天挤出一句:“你还真不愧就是一台机器啊。”
张聪与焦茵在夕阳的余晖下继续漫步着,逐渐远离了焦宅朱红色的大门。
“你会和刘洋一同工作,还真有些稀奇。”焦茵在张聪的一顿忽悠下,勉强接受了他要出国工作的想法。转而对这次的同行人员感到疑问。
刘洋跟张聪以及浩然是同班同学,但这人是全校出名的滚蛋兼花花公子。焦茵对他对一个女生声势浩大的表白记忆深刻。
那天晚上刘洋带着街舞社的社员在操场跳舞,自然吸引了大量的饮食男女前去观看。当大家都在动感的音乐,以及社员的舞姿中狂欢大喊中,骤然间音乐停止,其他社员退下,刘洋也踏着街舞,帅气的来到了本来在围观的一个漂亮女生面前。
身后立刻有人递上话筒,本来播放音乐的音箱,传来刘洋那充满磁力的嗓音。在一段深情的告白之后,周围人紧接着开始热闹起哄,一同大喊着。
“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女生起初很是意外,刚冷静下来听着周围的起哄顿时又羞红了脸。但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刘洋也是满脸幸福,阳光的笑了起来。
但他摸索着自己的口袋,像是在找什么,马上又摸了摸另外一个口袋,好像丢了东西,脸上露出着急的神色。
一群人和那个女生看着他,都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就在这时,两朵烟花冲天而起,绽放出绚烂的光彩。吸引着全场人的目光往天上看去。烟花炸裂之后,只见一个闪烁着彩灯的无人机缓缓降落,其上系着一根彩绳,下坠着一个小小的四方锦盒。
刘洋解下锦盒打开,单膝跪在女生面前,里面是一枚闪亮的DR钻戒。
全场再一次爆发出了欢呼声。刘洋这个学校有名的富二代那晚转足了眼球。
故事的开局总是很美好,焦茵再次听到这对情侣的消息,内容中包含着出轨,堕胎,动手打人这些字眼。还有人说亲眼看见,刘洋将这个女生从副驾驶上拽下来,狠狠的推到在地的行为。
就是这样的一个浪荡子,焦茵很难想象张聪会和他有多么深交集。
“这人是有门路的,不管怎么说,能搞到钱就好。”
“两年后,我会再次来到这扇红色大门前,娶你进门,这,就是我的承诺了。”
张聪欺骗了焦茵,他出国并不是大厂外派。刘洋也欺骗了张聪,他带着张聪和浩然,进入了缅北的园区。
张聪踏入园区黑色大门的那一刻起,心脏就猛然的狂跳,真是财迷心窍,怕是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刘洋一直都跟缅北诈骗集团保持着来往,凭借黑钱,将自己包装成有门路,愿意带人致富的富二代,诓了不少人进入园区。
来到这里之后,刘洋换上一身修身的黑色西服,出门的时候总是带着棕黄色的墨镜,气派十足。跟其他的小头目一样,手里拿着一根带刺的手杖,对着那些业绩不达标人,绑起来之后就会连续扎出好几处流血的窟窿。
他们修身的黑色西服,与满身鲜红血液的受虐之人,形成强烈的对比。园区有四种服饰,男性会穿绘制有米老鼠图案的白色体桖,女性是唐老鸭图案的黑色体桖,打手们则是黑色正装。
但张聪从不受虐,他头脑聪明,骗人都很有天赋。业绩经常独占鳌头。并且高学历,有技术,帮助园区突破了很多技术上的障碍。园长还特意让他穿上了代表技术人员的鲜红色冲锋衣,表示和那些猪猡的不一样,隐隐将其当成心腹对待。
有了一定地位的张聪,对浩然自然要多加照顾,同时他俩对骗他们来的刘洋狠的牙痒痒。刘洋是穿黑色西服的打手头目,这帮人经常虐待别人,还经常把业绩不达标的唐老鸭捆绑在床上轮流奸污。
张聪一有机会跟园长说上话,就会给刘洋上眼药。这家伙也确实经常不干人事,奸污唐老鸭不仅在有惩罚性质,平时发泄欲望,并且将对方致死致残也是常有。对米老鼠们更是疯狂虐待,手杖穿孔都是轻的,起初会把人用毛巾或者脸,一直浇水让对方窒息。后来嫌弃无聊,将浇的水换成开水,但是去掉毛巾,米老鼠手脚绑住,用一百度的水去浇对方的脸,在对方的惨叫中,打手门在刘洋的带领下也大声的欢呼。
刘洋有一个白色的手杖,这和其他打手门不同。是来到园区半年后,有一只漂亮高挑唐老鸭,对刘洋稍微流露出了不满。刘洋把她绑了起来,剥了她的白嫩的皮肤之后,抽出她的脊梁骨,打磨成了现在的手杖。
一年之后的某天,刘洋将张聪带到了一个废弃黑暗的仓库中。
“你好像对老大说了我不少的坏话?大家都是同学,何必这样呢?”刘洋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憋着嘴对被带来的张聪说到。
张聪只是抿着嘴,对这样人渣,他懒得动嘴皮子。
“以为舔舒服了老大,就能不把我放在眼里?”说着就用白色的手杖去刺张聪。
张聪一直警惕着,连忙躲开。
“别乱来,你知道的,我要是受伤,老大不会给你好果子吃。”
“呵,我知道,只是对老同学打个招呼而已,让你来这里只是来一场同学聚会,我这人,最是念旧。再说了,老大的宝贝我可不敢动。”刘洋坏笑着,看了一眼张聪的屁股。
“哦,对了,既然是同学聚会,怎么能少的了浩然呢?”
刘洋话声一落,昏暗漆黑的仓库,头顶骤然亮起一盏大灯。像舞台剧的聚光灯一样,张聪看到灯下,浩然被束缚双手双脚,跪爬在案板上,嘴被塞着,呜咽出声。
“你干什么?!”张聪厉声大喝,就要去给浩然解绑。突然出现几个黑色制服的打手出来,一起把张聪摁着跪了下来。
“我干什么?张聪,是我把你带到这里的,也是我把你推荐给老大的。可是你呢?恩将仇报,嚼舌根子很爽是吧?”说着一脚踹在张聪脸上,顿时鼻血横流,脸庞红肿。
打手递过来一把砍刀,刘洋接过就走向浩然,抓起他的头发,把头往后背提起,露出浩然的脖颈。那姿势就想是杀鸡一样。刘洋把到放在浩然喉咙处,因为恐惧,浩然的脖子上青筋爆起,随时都会对锋利的刀刃下破裂一样。
“哎呀,这里就有我两个老同学呢,你说没事的时候,就宰个同学玩玩,多么是一件人生美事呀。”
张聪大骇,连忙喊着刘洋不要动手。他情绪已经有些崩溃,哭求着刘洋不要动手。
“好,我给你个面子,但是你在老大面前……”
“我错了,我错了,我该死,我不是人。我再也不敢在老大面前说你坏话。”
打手们松开张聪之后,他一个劲的对着聚光灯下刘洋磕头,脑袋磕在地板上,发出咚咚咚的响声,脑门上一片血污。
“哈哈哈,好好好,知错能改我们就还是好朋友。”刘洋觉似是恐吓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张聪对老大还是很有用处的。
“但之前事,也让我在老大那吃了不少苦。稍微惩戒一番,咱俩就一笔勾销了,我这人还是很大度的。”
刘洋说着打了一个响指,打手们纷纷结下裤腰带,一群人围着张聪,用三十七度的水流去浇灌他。
张聪有些呆滞的看着聚光灯下的刘洋,只见他还是对着浩然挥刀砍去,在张聪惊惧的眼光中,刘洋砍断了捆绑着浩然手脚的绳索。大笑着走出了聚光灯,走向了仓库大门。
一番惊吓,总算结束了。还有些力气的张聪,想要去扶起瘫倒不动的浩然,走向了聚光灯。
快出仓库大门的刘洋看着一幕,当张聪接近聚光灯时,他打了一个响指。只听哗啦啦锁链滑动的声音响起,浩然所在案板的正上方,一口大闸刀轰然降落,正正落在浩然的脖颈上,一颗脑袋飞起,滚烫的鲜血喷射张聪全身,将周围的一切都染成血红。
门口一群黑色正装的刘洋和打手们,像是看到好戏落幕般的满意大笑出声,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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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聪用了将近两年的时间,用他机器般的缜密的头脑,以及在取得老大一定信任之后,摸清楚了园区的布防。
园区在中缅边境,靠近云南,最困难的点就在于成功逃出园去那扇大黑门,这里外松内紧,跑出去之后,最多七个小时就能跟国家取得联系。
他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揣摩着逃跑方案,每一个细节出考虑的很清楚。他已经将自己这颗聪明的大脑运转到了极限,过去的人生中,它帮助过自己考上顶尖学府,走出了家乡的大山。帮助自己解决了很多园区的技术难题,无往而不利。
最后一次进行了推演。
“成功率98%,剩下0.2就看老天爷给不给我个活路了。”
只需要等待晚间十一点四十,一切计划开始启动。
利用空隙,留出看管的宿舍,成功。
在夜色的掩护下,解除自己参与设置的警报系统,更改园区的电压指数,成功。
默数秒数,在巡逻队交换的间隙,利用视野盲区绕过,成功。
十一点五十三,门卫总会去一次小便,这是最大的不确定性,两年的观察,这人去的概率有只有百分之八十七。但是今天运气不错,成功。
凌晨正,大黑门会打开,会有往园区运送生活物资的车队到来。
在张聪的设计下,大黑门的关闭已经全电动,张聪故意调整图纸的一个参数,非常的微不足道,但通过改变电压会有一个两秒钟的卡顿,这就是张聪出去的机会。
机会只有一瞬,张聪必须全神贯注,但他除了聪明的头脑,对身体肌肉的掌控同样很强。
“不能辜负焦茵送我的'机器'外号啊!”张聪稍微自嘲了一句。
时机到了,他如鬼魅般跳出,卡在大黑门关闭的前一瞬,整个身子越过了大黑门,差点被压成肉泥。
但是,成功。
外边是崇山峻岭,但对山里长大的孩子来说,翻山越岭的脚力和精准方向感,一个不缺。
龙游入海,放虎归山,新闻和抖音热搜上,可以添一个,一男子逃出诈骗园区,狂奔几十里逃出升天的热搜了。
但是正午十二点来临,发生了奇怪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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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来到大榕树下时,那里站着一个人影,面对这不同的变化,张聪心中,喜悦的心情多余恐惧。这处神秘空间不变的一切,让他抓狂,哪怕一丁点的变化他都不想错过。
荒郊野岭的出现一个人影,本身就是一件十分诡异的事情。张聪克服心中的忐忑,迈着缓慢的步伐,一点一点的向对方走去。
“你好?”张聪试探性的喊了一句,见那人依旧伫立不动,不做任何表示。张聪给自己打气,继续靠近。
随着距离的接近,张聪能看清更多的细节。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件,绘制有米老鼠图案的白色体桖。怪异的是,那只米老鼠的眼睛是血红色的,没有眼球。仿佛散发出光芒,让张聪不自觉的与他对视。
张聪感到米老鼠活了过来,像是要抬起手臂,想要给自己挥手打招呼。但这一切都是错觉,动起来的是那道人影。那是个惨白骨细手掌。张聪看到那张人影终于有反应,心中只泛起喜悦,舒了口气,视线上移,想要看清对方的长相,同时心中盘算着询问对方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出去。
但一瞬间,张聪冷汗直冒,心胆俱裂。他视线上移之后,什么都没看见,人影肩膀之上空空如也。
“头呢?”张聪一声惊呼!
同时看见无头人身,一边机械的挥动着手臂跟自己打招呼,同时脚步迈动,一步一步缓慢着向自己走来。
“这?”张聪吓得险些跌倒,手心冒汗。双手紧紧握着手杖,将尖刺对准无头人身。面对老虎他还能拼死一搏,这东西他想跑都迈不开腿。
“等等,你是浩然吗?”张聪惊惧之中,突然想到,那件白色米老鼠体恤,不就是浩然常穿的那件?无头?无头!张聪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人影停下了脚步,白色体桖上的米老鼠更加的灵动了起来。米老鼠那不成比例的头仿佛代替了无头人影的头,血红色的眼睛与张聪对视。
“你真是浩然?”张聪确定般的反问,脑海之中一片混乱,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刘洋削下他脑袋的场景浮现在眼前,让他悲恸的想要干呕。
人影自然不能回答,停止了挥动的手臂,抬起了另一只惨白的手,遥遥指着一个方向。
张聪尽管心中恐惧,但还是不自觉的看了过去。他看到一扇朱红色的大门,门后是一处院落,这一切他再熟悉不过了,那是焦茵的家,他这两年多来日思夜想,期盼着再次进入这扇门,迎娶心爱的姑娘。
这么想着,他不自觉的就推开了红色大门,他看到焦母在给种在院子里的菜浇水,焦父在一旁沉默着抽着利群。怀着忐忑的心情,我继续往里走,在一处采光很好的房间中,我停在屋门前,看到了焦茵。她坐在书桌前,在笔记本上不断的写着什么,面前用支架立着平板电脑,正在播放着网课。
张聪记得,她在备考教师编。焦茵好像感受到了什么,扭头看向了屋门,随即皱皱眉头,继续埋头书写。张聪鼓动着喉咙,但是发不出声音。
他想要去确认什么,转身离开,快步跑出了焦宅。浩然那无头的身体依旧站立,再次抬起手,指着另外一个方向。
这次张聪看到了一堵漆黑的大门,他之在两年前进入的时候看到了正面。在距离大门七步远的地方,他看到那里躺着一个人。红色的冲锋衣醒目异常,摊开的手中放着一根带刺的手杖。
张聪走过去,看到这人脸上露出了一个十分夸张的笑容,应该是对逃出黑门的喜悦。但是脑门上,却有一个血淋淋的大洞,汩汩的就躺着鲜血。
那人夸张的笑容转移到张聪了脸上,他用嘲笑的语气对着无头身体说道:
“原来我已经死了啊。”
遥看那扇朱红大门,张聪心中喃喃。
“对不起,我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