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首：英俊健美的男子，后引申为男妾，男宠。
改革开放新时代后，一些贵妇人效仿古代其祖母先贤，也开始养“面首”。最先出现在改革开放的经济特区一些贵妇人群体。（写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日记）

而这些全都是空头衔，毕业证上可没注明这些。那些临毕业前为了方便找工作，通过老师临时办的各种荣誉称号的证件，好多同学都有办。学校也大开方便之门，五元钱一张证，来者不拒。反正从学校里办的，虽说造假，但证件不是假的。

7

但看见上次和自己买咸菜的师兄己蹲在一边在吃，他只好打消了念头。

他花了二元五毛钱，买了个盒饭，蹲在路边吃了起来。他刚蹲下又站了起身，有几只苍蝇在绕着他身前身后飞，似乎要抢他盒里的饭菜。

也没什么地方见不到没有苍蝇在飞的。他看见有人端着饭盒站着在吃，边用筷子赶着飞舞的苍蝇。他只好象每次一样，大口大口地吃。与其扮那份斯文小口慢嚼还不如快点吃完不与苍蝇争食。

他先拣饭盒里的肥肉，这在家或在校他是绝对不会吃的。他现在却巴不得饭盒里的肥肉要是能够再肥一点，那多好。当然能一口咬出油来是最好的。他时常感觉自己全身乏力，他知道是缺营养，缺营养里的油水。

这地方摊子上的肉也是瘦肉居多，要是象老家肉是肥嘟嘟的肉那多好。他每次去菜市场买菜，总是买肥肉。这地方的人叫肥肉叫白肉。讲价是五元，再讲价四元，赶在下午收场时去买，二元也可以买得到。

他就时常选在这个时侯去菜市场买菜。因为这个时侯，不光是白肉便宜，五毛钱的青菜也会便宜一些。

可这地方的老百姓是不吃肥肉的。现在城市上的普通的居民一般也不吃肥肉。

他家里条件不能算上，但也并不差。父亲是小镇上中学教师，二个哥一个在县税务部门，一个在老家开店，姐姐在银行。但四年的大学读完，四个家的家底都让自己掏空了。

两个哥和一个姐姐十几年八、九年家的积蓄，全塞到了自己的书包里；还欠姑姑家三千元钱，二舅家二千元钱，还有三姨家三千元。

他发誓毕业后一定得用倍数来偿还。而且还得让这几年为自己节衣省吃胼手胝足的父母过上好生活。

他原是自己煮面吃的。后来一算，比在这还亏。来回坐车就得二元，煮一顿面至少得花二元，一起算起来得要四元。他在这儿二元五钱就能解决一顿，能省一元五。

他的这些一切，没有告诉大表哥。他在这儿吃第一顿饭时，告诉大表哥，大表哥不信：

“有那么便宜的饭。”大表哥蹙着眉。

当大表哥相信确是是有那么便宜的饭，一再对他说：“那不能吃。那饭肯定是霉米，菜是烂菜叶子。”

吃完了，他屈身坐在人才市场门口台阶上打盹，等着下午开市。

十元钱一张的表，不能上午用了下午就不用了。那怕是一张废纸，也要让它把时间用够。

下午二点半，人才市场准时开市。他又进去了，同样手里头拿着那份招聘申情表，一张台一张台地望过去，再坐到应聘台前，以一个虔诚的求职者的身份，与居高临下面对招聘的职场经理人，用恳切的话语回答人家的提问。

当然话语里少不了自我吹嘘自己如何听话，如何学习成绩在全校名列第几，在学校担任学生会干部时怎么组织学生进行各项活动，被老师夸学习、组织如何了得。

而这些全都是空头衔，毕业证上可没注明这些。那些临毕业前为了方便找工作，通过老师临时办的各种荣誉称号，好多同学都办。学校也大开方便之门，五元钱一张证，来者不拒。反正从学校里办的，虽说造假，但证件不是假的。

莘莘学子十几年的寒窗不容易。总算熬过头，只要不违法，又有何不可呢？

可如今大家都得踩一条道，挤过一条独木桥，然后各自找自己的终极目标：能够挣到钱的安身之处。

8

如果人生分段截的话，这是一个主要的段截。考大学都不算。考上大学自己还是个消费者，衣食住行还是个未知数，生存问题还在半空悬着。

找工作可不一样了，找到了工作，生活的门槛就是迈进去了，生存问题得到了解决了。当然面包和蛋糕、大米饭和肉鱼菜肴，衣服和房屋、孰贵孰贱，就一一显露无遗了。

昔日同在一间课室坐着听课、一个饭堂排队打饭的男女同学，就开始分高低了：是骡子和马、老鼠和老虎也就各安其命了。人生的好劣也由此开始。

王磊不知道坐了几个招聘台，一些招聘人员脸上明显的不屑或敷衍了事的态度，让他徒增许沮丧。

一个下午二个小时招聘面试很快就要结束了，又响起了催促人们准备收市的铃声。

怎么办呢？快收市了，他看到了有些不知是师姐还是师妹背着身悄悄地在哭，他们脚下的行李袋是她们的全部家当。

也看到了不知是师兄还是师姐沮丧的一张脸望着那些招聘台，象家乡的田野因洪水冲刷、把巳成熟的的稻穗压倒蔫涝在泥土里，脸上的神情是那么无奈、漠然。还有的惴惴不安还在穿梭于各个招聘台，他们是在想最后获取一丝希望。

犹如在汹涌的河流中被冲走在漩涡里，象是拚命抓住什么似的，那怕是根稻草，也许，这根稻草下面会扯出一根木头来，好让自己抱住，以致于不让水淹没自己。

人才市场收市的铃声终于响起。收市了，招聘人员早巳把招聘台收拾的一干二净，锁上抽屉，正起身离去。似乎他们那张台根本就不应该摆在那儿，早就该撤离了，留下这些到处晃动的应聘年轻人根本就不应该来。

“世上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句被传诵几千年的封建谬论，早该打进九层地狱了，应改是“世上万般皆上品，惟有读书‘呆’”。

来到公共汽车站，他站了一会儿，一辆大巴缓缓地驶过来，在车站停下。他上了车。

车在离自己的住的地方不远处停下，他从后门下了车。沿着两个月来走了无数遍的小巷向自己的宿舍走去。他还觉得自己还不错，比起些花十元钱租阁楼住，城中村暗无天日的小黑屋、一天吃二顿饭一顿一个面包、口渴了喝自来水师兄姐好多了。

报纸常报道，某时在某地警察救了一个在大街上因饥饿昏倒过去的年轻人。这些举目无亲投靠无门千里迢迢来找工的师兄师姐们，要是换了自己能坚持下去么？

他懒散洋洋地走着。麻楝树茎干纤纤，树冠如伞，枝繁叶茂，半明不暗的太阳光落在它上面再洒在在人行道上，成了一个一个象是浮在地面上蠕动的虫豸。

一只黑色中间羽翼有许多红色的斑点蝴蝶从他眼前飞过，落在靠山坡的防坡堤上的水泥凸突的缝上。那上面贴满了大大小小花花绿绿的广告纸，广告的内容可谓五花八门：房屋出租招租、老军医湿疣疱疹梅毒一针见效彻底根除、老中医刮鼻隆胸做双眼皮瘦身美容、招聘男女公关月薪数万、招临时演员培训名模……

“哧”他不禁笑出声来：“老中医刮鼻隆胸做双眼皮瘦身美容？真是破绽百出。作假都作得太假了，骗人的手段都不会。”

就在防坡堤前几步处，路边的里侧竖有一副用不锈钢框的玻璃窗的广告栏，他每天来回都得站在那儿看一会，这是这都市街道办为企业设立招聘信息发布信息平台。

王磊停下来脚步，又站在广告栏前看了起来。他一是看到底有没有适合自己的工作信息，再就是借此打发寂莫无聊的时光。

里面有一则广告吸引了他的目光，上面是这么写的：“您想拥有一份舒适的工作环境和高薪吗？本公司特聘男、女设计员数名，要求具有大学本科以上毕业，户口不限。１８――３０岁，身体健体，形象好、气质佳，专兼职均可。一经录用，即日上岗﹝包食住﹞。

下面有联糸人的电话、咨询时间。

也许是出于好奇心，他把那联糸人的电话在心中默诵着，一边笑：傻瓜才上这个当呢。什么工作？舒适？高薪？形象好？气质佳？专兼职均可？

他走到宿舍门口的一家店铺前，店铺主中年妇女朝自己点了点头笑着：

“回来了。”中年妇女朝他打招呼。

他冲中年妇女笑了一下，他知道中年妇女冲自己笑道打招呼，是因为自己经常在这买东西。他想起米差不多吃完了。二个月来，差不多每顿都是煲粥，一方面是节约，一方面是没胃口。

他掏出一张五元钱的纸币让中年妇女买二斤米。中年妇女给他称了二斤米，又找给他五毛钱。他把钱拿在手里，想给大表哥打个电话，又想没什么事跟大表哥说的，也就去了打电话给大表哥的念头。

可又不想这么早回去那间小屋自己一个人呆着。他感到百无聊赖。

“五毛钱？”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竟发现自己的手抓在电话的话简上。

“要打打吧。咱们老朋友，时间久一点都可以。”中年妇女很体谅他说。

特区到底是特区，五毛钱的生意都不放过。这些人设法让你老老实实从口袋里掏出钱来，赚了你的钱，让你心甘情愿。

9

他拨着一个电话号码。电话通了：

“先生，您好。这是嘉诚投资有限公司，欢迎您的电话。请问您需要我们什么帮助？”

那边立即传来一个很亲切的声音，话语恭敬，让他感到温暖和惬意。要知道，两个月来，他一直是用这种声音和语调在恭敬别人。如今，也有人恭敬自己了。

他觉得花五毛钱讨来有人对自己恭敬值得。他太需要这种别人对自己的态度了。他需要平衡自己的心态。一个人老在屈辱中过着弊气的日子总是一件很窝襄的事。他现在终于可以用倨傲的语调去对别人了。

首先，他报了自己的姓名，再报了自己的学校，然后用调侃的语调说自己想找一份工作。果然那边的声音更加亲切了，话语更加恭敬了。

“王磊先生，那可是社会上的精英人才才能进得去名牌大学，全国才那么几所名牌大学，要知道能考上这几所名牌大学的，能有几个？王磊先生一定才华盖世，满腹经论，智商超群。您肯定上通天文、下晓地理、人际谙熟，听得出王磊先生是准备一番大有作为的……”

这可是久违了的话语，让他如饮醇醪。就象当初自己考上那所大学接受众亲友溢美之词一样，令他感到自己的光辉和与众不同的丰采。

他感到眼前的世界变得美好起来：阴暗狭窄的城中村农民房变成了金碧辉煌的宫殿，而自己就站在宫殿高高的宝殿上，正在接受众群臣的顶礼膜拜和虔诚的唱颂。

他是怎么答应电话里的邀请的呢？反正他也没说什么，那人只是说与他在一个茶座坐坐。并一再说他请他，不用他掏一分钱。

为了谨慎起见，他回到了宿舍，把皮包里的钱拿出放在抽屉，身上只带二百元。一旦那人对自己图谋不轨，最多损失二百元。但就是这二百元钱，他还是把它分开放了：皮包当然要放一百，里面自然要有些零钱；另二张伍拾的、一张放在裤子后面腰袋里，一张放在脚穿的皮鞋里。

他去了。按照事先约好的，他左手里拿一份深圳都市报。茶座离他住宅楼不远，他和大表哥去过几次，要不，他刚才是不会答应的。可刚才自己是怎么答应的，他还真想不起来。

但是他敢肯定：如果茶座不是在自己宿舍附近，自己是绝对不会去的。出于安全考虑，保护自己，他觉得对于这样的事情守不守信用，并不关德行方面的事。

（未完待续。下集10、1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