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的温暖

外婆是2010年12月25日清晨离开这个凉薄的人世间。说凉薄是因走时几个儿女都没在床前送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我们。过世这年外婆86岁高龄,外婆死的时候并没生什么病,头天晚上还在吃饭,早上小舅妈去叫她,发现外婆已经走了多时,通身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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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外婆生前就说我走时不会麻烦你们的,像别人一样卧床生病自己受罪还给儿女添麻烦。我要在冬天里走,干净。结果外婆当真是十冬腊月天寒地冻时的时候永远离开了我们。就连走时要穿的衣服她都事先整理好放在箱子里备着。出殡的早晨大地被一片白茫茫的雾气笼罩着,到了山上心情悲痛的大伙,脚都冻的失去知觉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记得接下来老天爷连续飘了几天雪花,真如了外婆的愿,大地洁白无瑕干干净净。

我操劳了一辈子的外婆她走的是那样急促干净,活着从没让任何人喂过一顿饭。从不曾麻烦任何人索取分毫。

外婆是解放初期的旧时小脚妇女,大地主家的小姐,虽说是小姐后来解放后回过头去看,也是贫穷的很,只不过有地,有耕牛,有几间房屋和伙计干活。外婆说她的父母亲都是及简约之人,吃的也是粗茶淡饭。所谓的家产也是勤俭节约剩出来的。却不了后来解放时受尽凌辱整日里批斗,外婆父亲不堪忍受跳崖自尽了,家里一切都被瓜分殆尽。

受旧式教育的外婆除了不认识字,针线茶饭样样精通,想当时也是贤良淑德温婉的小家碧玉一枚。要不然在当时是书香门第的外公家也不会请人去聘来。

解放后,外公算是当地有文化的青年学生了,思想进步青云直上,从地方教书先生做到县里的领导。外婆在家乡下孝敬公婆养育一双儿女,后来外公在单位上和一位小他8岁的青年女子相好了,一纸休书就把外婆休掉,听妈妈说外婆当时就懵了,不知道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地就被离婚了,外婆只有默默的掉泪。外婆的公公婆婆自知理亏让外婆离婚不离家,当做女儿来待,好多年都不认自己的亲生儿子,后来还给外婆招了个外地的上门女婿,后边又生三闺女一儿子,加上大舅和我妈外婆一生共生养六个孩子,都是外婆绣花帮人做饭做衣服拉扯大的,所有家务都是外婆一人操持,后来的外公只顾外面庄稼地里的农活。但是在内心深处外婆总是有些嫌弃外公,说他吃饭有响声饭量大行事不斯文。

外婆一辈子从不和任何人吵架,别人和她吵她也不吭一声,寻吵的人自觉无趣也就吵着吵着自己散了。左邻右舍都敬重外婆,无论谁家有事请客置办酒席总少不了请外婆去帮忙做菜。

外婆在我的印象里,总是穿着一件浆洗挺括的天蓝色的偏大襟布衫,干净清爽。屋里屋外家里床上你早晚看也总是被收拾的利利索索干干净净。外婆对孙子和外孙们慈祥万分,大舅和我妈妈最大,也最先成家生孩子,大舅家3个孩子,我们家4个孩子,儿时没少让外婆操心照顾,后来的三个姨家各两个孩子小舅家两个孩子一共加起来表姊妹共15个孩子,坐在外婆脚脖子上吃饭是儿时的乐趣,外婆喂这个孩子一口喂那个孩子一口,外婆瘦弱的身体里满满的都是慈爱。外婆爱绣花做布鞋,过大年的时候每个孩子都会有一双外婆亲手做的布鞋,惹的旁人啧啧称赞。她做针线活时我总喜欢凑到她跟前玩,她也常常把我的头发辫成麻花辫梳理的一丝不苟,小时候我很调皮捣蛋,爬高上低的,常常不是衣服被扯破了就是没穿几天的鞋子踢个大洞,脚趾露出来。外婆总是唠叨着让我向燕子表姐学习斯斯文文的。

外婆做的糯米酒最好喝,春秋时节红红的蓼子开满粉红色的小碎花散发着迷人的香味,外婆和妈妈把荒野里长的蓼子采摘回来,洗净和在泡好的新鲜糯米里冲碎做成一个个小汤圆样的酒曲,凉干后用大针线绳穿成一串串挂起来,干透之后,做糯米酒时檑碎拌在蒸熟的糯米里发酵3天,就成了香糯可口浓郁沁甜的米酒了。当地好像成年人,人人会做米酒,但做酒的手艺却各不相同。由于外婆家里人多每年外婆酿制的米酒都好几大缸。要是谁口渴了就兑点开水咕咚咕咚喝一碗,即解渴又提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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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家最热闹的时候要数过大年了,记忆里,年年春节外婆家总是热闹非凡,几个姨家的孩子舅家和我们家的孩子,每家都是全家出动聚集一起去给外婆拜年,外婆让外公生发两大盘炭火,大家都围坐在一起烤火取暖温热黄酒聊天诉说着一年的快乐与悲喜。外婆和小姨在厨房里忙碌着做美味佳肴,不多会时间外婆就端出两大桌一小桌酒菜来。大人坐大桌,孩子们都坐小桌。闹哄哄的大家有说有笑吃菜,划拳,喝酒。

外婆最拿手的菜是炒糖肉,肥肉放锅里煎出油来,放红糖放炒熟的玉米面搅在一起不停的翻炒均匀至干焦香浓起锅。这道菜是年年春节必备项目,大人小孩都久吃不厌的一道菜,后来外婆渐渐年事已高,小舅娶了媳妇就有他们小两口当家作主,外婆身体渐差胳膊有时疼的连洗脸盆都端不起来,后来逐渐也就做不了饭了。这道菜也就吃到过越来越少,旁人做的谁也不及外婆做的好吃,就像后来慢慢吃饭再也不上桌的外婆一样,这道菜至直在餐桌上消失。如今留在我们心中的也只有无尽地回味。

而今,有时在我内心难过绝望的时候还会偶尔梦见外婆,她还是记忆中平和安详的模样,很爱怜的抚摸着我的头说:“别害怕,如果累了,来我这里躲躲吧!”我满腹委屈地扑倒她温暖的怀里啜泣着,忽然惊觉,原来不过梦一场。

无论在什么时候,只要想起外婆心中便会涌起无限的温暖!

在世上还没有任何东西

可以把岁月的脚步留下

只有生命中的某些记忆

可以带我们回到过去

让心灵深处有些冷落的时候

就推开儿时的家门

让尘封已久的往事

涌进我们的心田

在我们的脸颊上快乐的打滚

    (谨此文纪念我慈祥和蔼的外婆。虽然写文字悼念外婆之心已久,但奈何之前多年一直生活的比较忙碌烦躁,有心而无力。近来虽说日子竭与平静,但内心时常隐隐作痛,经历岁月中的每一条伤痕都刻数心中纵然你沉默不语。)

                  2017.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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