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后,天空下起了雨,阴沉沉的,也有点冷,本来说好回乡下一趟,但事情突变,计划泡汤,无奈之下,只身一人来到河边散步。
柏油路上少许积水,加之我穿了一双北京布鞋,鞋底是胶,颇软,踩在积水的路上发出吱吱吱的响声,此起彼伏,前呼后应,感觉有人尾随其后发出的声音,我下意识地回过头,没人。低下头,继续前行,声音依然响起,着急地返过去,还是没人。这时,内心一揪,开始紧张起来,感觉身体开始发热。我强压着自己别慌张,尝试着走在草地上,声音消失了,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原来是自己鞋子与水发出的摩擦声。
如此“惊险”的经历,不禁让我忆起少年往事:
那是我们读初中的时候,红花在读初二,我在读初一。她借住在姐姐家,周三很少回家,就有那么一次,她找到我,邀请我周三回家带菜。住校寄宿的我,一来学校条件很差;二来周三很多人回家,晚上教室里、寝室都人员稀少,没伴,所以红花一开口我便立马答应了。
其实母亲不喜欢我周三回去,一是因为她不知该炒点什么菜来打发我(那时穷,条件很差);二是晚上我不停地起来看时间,影响她睡觉。果然,那个晚上我从二点左右开始起来看时间(我家客厅挂了一面座钟),每隔一段时间必起。几个起来再睡,又起来再睡轮回之后,我背上书包,摸黑来到红花家。说实话,心里很怕呀,那时村里有几个癫佬,幸亏那晚没出来夜游。终于到了她家,依然怕,因为她妈也是个“癫婆”,平常常在我家前面的石灰厂路上骂人。没办法,斗胆在她家门前亮开嗓子喊起来,还是她妈先听到:“是Xx呀,她还在睡,你这么早起来,快进来呀!小孩长身体的时候要多睡点。”一边开门让我进,一边喊红花起床。
“啊,癫婆还会说话?这么善解人意?还知道叫我名?”颠覆了我对她以往的看法,莫非她是在装疯吗?
几番收拾后,红花有些不情愿走,这么暗,要不要再睡一会走,因为多少有些惧怕她妈,我执意要走。
就这样,在相互都看不清对方的黑夜中我们动身了,开始我们还聊点什么。可到了大屋里,我们从屋场中穿行,路过几个坟墓的地方,两个人开始害怕起来,谁也不说话,整个村庄寂静得很,没有鸡鸣,没有狗叫。走到肖春花家门口开始,听到身后总有一个咳、咳、咳的声音跟着。在一片竹子林那里,红花加快了脚步,我也加快步伐跟上,依然谁都不出声,能听见心蹦蹦跳的声音……可那个怪怪的声音还是有节奏地跟着。我们右手边是一片山地,左边是下布田的一片树林,树下一片大大小小的坟墓,黝黑黝黑的,我们的眼睛不敢到处乱看,只死死地盯着脚前面一点点路。突然,身旁的红花从裤袋子拿出一串钥匙,不停地在手中抖来抖去。这个动作我看在眼里,却始终不敢发声,低头紧随其后,汗毛孔都立起来。
就这样,走了好长时间,上了竹塘的那个坡,东方吐出了鱼白,低下头看到红花的脚上勾了根甘蔗壳,甘蔗壳在地上发出咳,咳,咳的声音,走一步,响一下,“老天,原来是它的声音…”我们终于长舒了口气。红花问我:“你知道我为什么拿钥匙来抖着?”
我摇了摇头,看着她。
“那是有人说鬼怕铁的东西。”她向我解释道。
……
事情虽然已过去几十年了,现在想起,依然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