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洗完冷水澡，林慕凡穿上衣服，感觉身体由里至外热了起来。
“1860！去背监规！”川普指着右面墙上那两块铁皮的牌子。
“是！”林慕凡走到了牌子跟前，看清楚了上头的字，一块是《XX市看守所监规》，另一块是《在押犯罪嫌疑人的权力与义务》。
还没来得及仔细看，身后又传来了川普的声音，“好好背！三天后检查！”
川普的话刚说完，“滴零零”一声短而急促的铃声响起。“打铺！”随着川普一声令下，监房里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
林慕凡转过身子，靠着墙，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只见三四个人从水槽旁边取来半干半湿的毛巾，弯下腰，撅起屁股，迅速地擦起了地板；另外有几个人撩开了水泥板上头遮盖着的蓝色床单，原来里头的物件，是一大摞子的被子和褥子。
他们分工合作，有序的从上头一条一条把被子和褥子拿了下来，分发给它们的主人。两个人一床褥子，每个人一条被子。
“老大！新兵睡哪？”川普问了一下倚在墙角的安全员。
“睡你旁边，把我的被子给他一条，他是上海人，估计明天家里就送来了！”
“哦，晓得了！”川普冒出来一句蹩脚的上海话。
一转眼的功夫，这帮训练有素的家伙把地铺都打好了。有的已经麻利地钻进了被窝。
安全员也躺倒在铺上了，他的铺在最前头，挨着栏杆。
“1860！过来！”川普抬手示意林慕凡过去，“你就睡这，睡我铺上。”他的铺紧挨着安全员铺的左边。
“是！”林慕凡应声着往过走。
铺上有两条被子，“我睡哪一条？”
“这条红的！”川普用脚点了点铺左侧的，那条被面绣着大红喜字的被子。
他脱了外衣，胡乱叠了一下，权当枕头，然后盖上了被子。头顶着墙皮，有些冰凉，他的眼睛不停地扫视着监房里面的一切。
有交头接耳的，有紧闭双眼装睡或是冥想的；安全员则拿着一本没有封皮的破书，貌似专心地看着。
川普在门口跟两个人说着话，“你俩值到管教换班了，去把他俩叫醒，你俩就可以睡了！下一班是谁，记清楚了！”
“哦！监房里晚上还有人值班，怕人逃跑吗？”林慕凡兀自地想着。川普走了过来，啥话也没说，卧倒，躺下，盖上了他的被子。安全员还在有滋有味地看着他的那本破书。
林慕凡闭上了眼睛，他想起了莫雪离，他想起了在派出所院子里，上警车的那一霎那，眼角的余光扫视到的那个身影。当时，他刚想回头，头上便被套上了一个黑色的布袋子。
“一定是她，那件阿迪的卫衣是绝版。”他没见过有人穿同款同色的。
“她肯定又是哭的一塌糊涂，她遇见事情，只晓得哭，哎！傻丫头！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迷迷糊糊地想着，他居然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隐隐约约，他听见“咵！咵！咵！”的声响，他竭力地想分辨这是什么声音。
耳边突然又清晰地听到了川普的话音，“他妈的，这么晚了，还有新兵进来！”
林慕凡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知道自己身处哪里了。他朝着发出“咵咵咵”声响的门口看去，进来一个体形偏瘦的中年男人，黝黑的刀把子脸，胡子拉碴，头发蓬乱。
手里似乎还提着个什么东西，“哦！一根铁链条！”林慕凡心头一紧，顺着铁链条再往下看，来人脚上分明戴着一副脚镣。
“老大！进来个重案犯！”川普显然也看到脚镣。
“安全员！”门外的管教喊了一声，寂静的深夜，这声音显得格外的刺耳。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