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夔疏影
苔枝缀玉,有翠禽小小,枝上同宿。客里相逢,篱角黄昏,无言自倚修竹。昭君不惯胡沙远,但暗忆、江南江北。想佩环、月夜归来,化作此花幽独。
犹记深宫旧事,那人正睡里,飞近蛾绿。莫似春风,不管盈盈,早与安排金屋。还教一片随波去,又却怨、玉龙哀曲。等恁时、重觅幽香,已入小窗横幅。
鉴赏:绍熙二年(1191)冬,姜夔不顾大雪前往苏州拜访范成大。范家“深院寂静”,“有玉梅几树”,词人对梅花的“幽静”极为赞赏,于是借梅抒发了对心上人的思念之情,写就了又一首咏梅名作。
上片开篇即向读者展示了一幅翠禽双栖玉梅间的美图:披满绿苔的梅枝上,栖息着一对翠绿色的小鸟,它们相依相偎同宿枝头。苔枝的绿与翠禽的绿相得益彰,颜色清丽。“客里相逢”三句以佳人比喻梅花:与“她”相逢在“客里”、“篱角”,时值“黄昏”时分,在这孤寂的气氛中,“她”“无言自倚修竹”,显示了梅花孤高的品格,同时也折射出词人身处“客里”怀念情人的孤寂心情。“昭君不惯胡沙远”一句,词人化用昭君出塞的典故抒发情感。末二句勾勒出人花幻化的意境,表达了超凡脱俗的深沉感情,为全词奠定了“幽独”的基调。
下片开篇呼应上片的“但暗忆、江南江北”,用寿阳公主“梅花妆”的典故,暗写对往事难以忘怀的心情;“莫似春风”三句写对梅花的怜惜之情,用汉武帝刘彻金屋藏娇的典故,以阿娇比喻梅花;“还教一片随波去”以下几句,写梅花的遭遇:春风把梅花吹落江中,一片片随波而去,更怨恨那悲哀的玉龙曲。如今花凋香残,想要再找寻它的幽香,却发现美丽的梅花“已入小窗横幅”。就好像没有好好珍惜相聚的美好时光一样,二人如今相隔千里,只能如梅花一样“暗忆”往事了。“幽香”一词呼应上片末的“幽独”,突出表现了梅花绝艳幽姿的动人形象。
整首词铺排历史典故,却又浑然一体。词人以赞美梅花的高雅品格为主线,多角度描绘了梅花的姿态与神韵,令人无限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