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
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741年,俗称天宝元年,七绝圣手又为江宁丞的少伯送朋友辛渐自润州渡江,取道扬州,北上洛阳。
这个时候,下着迷蒙的烟雨,连夜洒遍了吴地,好似江于天连在了一块,少伯清晨送辛渐的时候,感叹离别的时候总下着悲伤的细雨,就像此刻的离愁一样,绵绵不断……
离别前,辛渐对少伯说了让他微微不悦的话:“昨晚我知道你和我一样,一晚没睡,你我都是性情中人,难免会有伤感愁绪。
但人生聚散总是平常,希望我们彼此始终如此,初心不改。”
少伯压下心中的不悦,盯着辛渐一会儿,紧锁的眉毛又舒展开了,紧紧的握着辛渐的手,郑重地和他讲:
“虽然我知道你的用意是好的,但是你这样子说,我还是会有点不舒服,毕竟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呀,请相信我的品格呀,哪怕我们遥隔千里,许久不曾谋面……。”
辛渐笑了笑,“当然嘛,这是肯定的,我们多年好友我还不知道你吗?”
少伯坚定地盯着辛渐一会儿,好似在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让少伯莫名心悸!
他想,这就是距离的威力吗?
在那一瞬间,少伯想松开辛渐的手,算了,任他们去吧……不行,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弃!
“辛渐啊,洛阳的亲友若是问起我来,你就告诉他们,少伯我依然冰心玉壶,坚守信念!”少伯郑重地握了握辛渐的手。
辛渐点了点头,彼此缓缓松开紧握的双手,便踏上了回归洛阳的行程。
少伯站在江边遥望远去的船只,冷雨洒满了江天的夜晚,天已经渐渐地亮起来了,只留下楚山的孤影,在江中久久地伫立。
少伯不禁感慨,离家多年,竟然多年好友都开始对自己的品格动摇了,那么家乡的其他人,又会是怎样的一种景象?
不敢想象,少伯想这不单单是距离的问题,而是我们来往得太少啦。仔细一想,的确是许久许久都没有再联系过了……
少伯暗下决心,不能再做一个闷声的莲花了,一定要去常常和他们联系,加深对他们的理解,也让他们知道我最近的境况。
既然有了方向,少伯准备先回洛阳与亲友们见一面,想获得与亲友们继续保持联系的契机,或者说一个理由。
少伯回到洛阳的家中,还未歇息,便去拜访城中亲友,和众多亲友聊得是甚欢,无意间却了解到辛渐并未把自己的话代传给亲友们,心里产生一股极大的失望,出门之后,转化为抑压不住的悲愤……
不愿意说为什么还要答应我,不想说就直接说呀,为什么要做表里不一的事情呢?
少伯急急地往城北走,来到了辛渐的家里,抬起手就要狠敲下去,忽而停住了,内心里最松软的那块地方忽然起劲,也许,他有着什么苦衷呢?这样子进去,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好。
“砰,砰,砰……”少伯轻轻地扣门。
里面传来了辛渐的声音,打开了门,再看见熟悉的圆脸,已然没有刚开始地纯真,一种世故让少伯内心一紧。
杂乱的房间中,最干净的就是中间的桌子,桌子旁摆满了酒坛。
“呀,少伯兄,你回来了,来来来,快进来,我给你泡茶……”辛渐这会儿越发世故地熟练,少伯内心十分厌恶,然而在人生浮沉若久的他,也懂得表面上的功夫。
“辛渐兄,你我分别数月,不知道近况如何呀?”应该怎么和他说呢,直直地问恐怕不太好。
“还是老样子呢,少伯兄回来拜访亲友了吗?”如果他先拜访了亲友,那他可能知道我没有把他的话告诉他们了,我得好好想想说词。
“拜访了呀,他们还问我最近的情况,和你说了一样的话呢,这样问我得亲友还很多呢。”刚好你讲到这,我就顺坡下驴,看你怎么回我。
“哎呀,我这脑子,忘记了少伯兄交代我的事情了,真是该死,今中午,我自罚三杯,好好惩戒一下自己。”辛渐拍一拍大腿,露出很愧疚的深情。
少伯看着辛渐的深情,又看见了他眼睛中藏得狡黠,便责怪自己为什么一开始不真诚对待呢,现在……
“哈哈,这个事情我都忘记了,辛渐兄就别挂在心上了,来,今日不醉不归……”
“好,我去拿碗。”辛渐欲起身,被少伯拉住,随手拿起一坛酒,递给了辛渐,自己又拿起一坛,猛地拆开,仰头豪饮。
“少伯兄如此痛快,哈哈,我奉陪到底。”辛渐也打开酒坛豪饮起来。
少伯流出了眼泪,想起了曾经辛渐拦他喝酒的往事,当年他是那么地抵触酒。坛中的酒流在脸上,不知道是泪还是酒了……
在回来的路上,寒雨蒙蒙,雾气又不一样了,少伯想,不是距离也不是联络的问题,原来是人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