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飞来一只蓝色的大鸟,夜晚寂静的被黑暗笼罩着,我不出声,他停在了我的窗外。我看着他,看着他被夜镀上墨色的羽翼,看着他黑暗中带着哀愁的双目。”说完这一段,他暗淡的眼眸中闪出了泪光。泪水使眼角浑浊,也使眼神剔亮。
“为什么会看见蓝色的大鸟?”引导的声线徐缓温和,使这一室的场景祥和安宁。让人沉溺。
“她是蓝色的。是天空一般纯粹洁净的蓝。我很诧异我说出这样感性的词句,今天所说的一切都让我自己感到诧异。我以为我见到了她,我多么想再见到她。”话音中蕴含的情绪起伏使他顿下了声音,他闭上眼睛,紧拧着眉头,嘴唇微微颤抖着。“这一切多么美好,我毁了这一切。我亲手干的,我将她推开。我给了她登上列车的乘票,我见过她哭的最厉害的一次。她拽着我的衣袖,不停的流泪,但不曾开口讲过一个完整的词语。牙齿在她苍白的嘴唇上咬下一排牙印,我只听到了一个字‘别’。她大概讲不出别的了,她是那么痛苦,我只是看着她痛苦。我甚至没有为她擦擦眼泪,只是将她的手掰开,送她上了列车。”他睁着眼睛,泪水流淌在被岁月覆上沟壑的脸庞。
“这是最后一面吗?”引导声试图调拨对话节奏。
“爱情是很遥远的事情,你总以为自己拥有着,但有可能尚未等到下一秒,只需一个不经意的转身,就再也不见了。原以为只是很轻的拿铅笔写了一个逗号,到后来却变成了用刺刀刻下的句号。我以为我们一定会再见的,想要擦泪却未伸出的手也来得及留到再见去抚一抚她耳畔的发丝,如果好运她还能够大方的让我拥抱一下,最不济我至少能在奔涌的人潮中这么远远的望她一眼。我想到了关于再见的无数种可能,唯独不敢想的遗漏了我们还可能不会再见。”他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叠成四方形的手帕,慢动作的拭了拭眼角。上了年纪的人很容易的便露出疲态,他向椅子的后靠背仰了仰,拭净泪水的眼睛又无神涣散起来。
“你爱她吗?”引导声飘忽的划过静谧。
“如果她不介怀我的所有,或者早已不介怀我这个人。我尚可毫无背负的回答,是的,我爱她。如果她不能,我便不敢,去看着她,说‘爱’。这样的行径才应当符合我让她走的绝断,就算经年未见,我也理应是这样。”话语声渐渐低似耳语,交叠着放在腹部的双手一点点放松摊开来,我以为他不会再讲话,准备起身为他盖上薄毯,“我只是想见她…”带着点儿嘟囔气儿的话,说完轻轻的咂了咂嘴唇。这下才算陷入了睡眠。
心理诊室,10月3日的第三位来访者,72岁的老年男性,症状入睡困难并伴有臆想。
病因,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