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十七楼,往窗外一望,立交桥像麻花一样七扭八翘。街灯像星星一闪一闪,有光明但不耀眼。
我在室内洗洗涮涮的时候,和在平房里没有什么不同的感觉。只有站在阳台上时,双腿才开始颤抖的。五十多米的高空,只能远观,有一种大气磅礴感,千万不要直接往下看,会眩晕的。
我说我是恐高症,实际情况是农民进城,多有不适应。在乡村里的时候,我只需要记得自家的一某三分地就可以了,偶尔远望,也只能看到水波一样的远山,一层一层的推开,却是穿不过山的视线。
我站在田坎上,平坝里,方圆都是铁桶一般的围堵。我的视线只有收回,在方寸之地辗转。
直到那年,我第一次坐飞机,从舷窗往外望去,那白云蓬蓬松松的,就像妈妈刚采回来的棉花,在身边触手可及。
阳光金色的丝线穿过云朵,那种层次感和色泽,真的让人震撼。我没有感觉自己是在万米高空,只是后面有一阵气流,飞机开始颠簸,我握住同事的手,浑身开始冒汗,心中并开始酝酿临终遗言。
飞机冲过了气流层,在最后的降落滑行时,我看到一栋栋楼宇,就像乐高积木搭成的小格子,河流变成飘带。
什么是大,什么是小?什么是广,什么是窄?一个人所处的位置不一样,对标的参照物不同,得出的结论也会千差万别。
从那个时候,我发现,我也不排斥站得高一点,可以看到更多的风景。虽然我的根基还不是很稳,跌跌撞撞,胆战心惊,但我还是愿意在忙完手头事情的闲暇,站到更开阔、更明亮、更高的地方去,克服内心的忐忑和恐惧。
我是从农村土地里移栽到城里的盆景,如果只能这样,那我想让自己更向阳的生长。
我已经在十七楼的大玻璃飘窗上,铺下了五厘米的棕垫,休息的时候,我可以面对着一面墙的阳光,看书、写字、喝茶、打坐,或者什么也不做,只是单纯的发发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