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恋人

于铜仁万山区茶店镇白岩小学的路上

今天其实不叫今天。

今天在这几天走遍了太多地方,活像个浪子。

背着满包的脏衣服,闯高速,踩轨道,穿地洞,翻山越领。他试图一直能保持形象的风度,只是天公不给他作美,忽的金乌耀日,誓要晒死一切,忽的乌云滚滚,誓要碾压苍生。

今天在最热的时候恨不得脱了鞋子,脚上的血泡弄得他太难受了,可今天耐不住地面的滚滚热浪,猛的把脚收回了鞋里。在雨势最猛的时候他又想脱鞋子,可洪水如猛兽,看着河里飘浮的汽车满地的尖石碎屑,他又老老实实的穿上了鞋,至此,今天一直穿着鞋。

今天正闷闷不乐的在省道上走着的时候,他试图有车能停下,不停的挥着手,可呼啸的车也跟他做同样的动作,今天感到很无奈,感到心透凉,今天听人说到目的地还有19公里,他顿时知道了绝望,他开始拦截过往的摩托,试图告诉别人他是去拯救老林深山的苍生的,可摩托还是朝他挥手,今天接受了目前的处境。他把用来挥的手抹汗,开始加快了脚步,数小时后,今天意识到自己应该快到了,他拧了拧汗湿的T恤,瞅见了一看书的老先生,今天觉得此处应该叫他一声先生,因为他一路走来,没人知道他要去的是什么地方,直到他掏出笔写下来,人家才告诉他我们这地方不这样念。

今天习惯性且自带特亲切的口吻叫到:大爷您好,我的目的地是这吗?大爷听了一会。还远着哩,你怎么跑这来了,不应该在镇上坐车吗?今天好像受了一万点致命的伤害,让他想起了这几天的遭遇,好像至他离家那刻起,从没有哪刻幸运过,火车晚点到晚点未定,一等就是八小时,后又跑到别的县去找地方,结果只是重名。想一怒之下掉头就回,可掉头看来的路时腿却发了颤。

大爷道:你要去的这地方啊,还得往前头走一点,然后上高速,翻过铁路,过几个地洞,几个村庄…………今天打住了大爷的话。哽咽着:大爷,您告诉我还有多远的路要走好不好,我记不清了。大爷找来了纸笔,一边讲着一边画。今天开始感到胃里一阵翻腾,眼前发黑,他记起了今天好像忘吃东西了,他跑遍了这个区的大大小小的超市就是忘了给自己买点吃的。

今天谢过了好心的大爷,再一次开始了翻山越领的日子,只是这次不同了,同以往相比难度高了不少,今天得穿高速,得爬高架桥上铁轨,还得占地洞。

今天刚穿完高速,就一脚踏进了荒山地,今天意识到自己走错了,不能再往前了,他捏起衣服擦了擦滴了汗的眼镜。大喜,前头有一个看鸭子的老太太,今天迅速跑过去,可解释了半天,人家硬是没听懂他要去哪,今天慌了,慌的一塌糊涂,不知所措,他开始学着本地人发音,这对今天这个五音不全的孩子来讲,在南方讲不是普通人说的话确实容易多了,仿佛半天,老太太终得要领,心领神会,开始指点迷津。

你从这直接上去,爬那个高架桥,上火车道,那正在建,不通车的。今天满心欢喜,如获新生。道过谢后直奔高架桥而去,上了火车轨道,没走几步,今天被一身轰鸣惊呆了,就真的呆了,今天也许以后也不会想到,他在今天逼停了火车,若不逼停今天就是条好汉。醒过来后,今天抱起提了几十公里的袋子开始狂奔,叫喊身传了老远,今天回过头来,惊魂未定。轰隆的一声,远方的一团黑云开始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侵蚀。今天开始不相信自己是生活在一个太平的世界,至少觉得应该是满世界的怨都来了才对。今天开始赶路,因为他看不到周围有避雨的地方,雨开始打来,今天发现了前面有屋,他奔了过去,大叫到:嫂嫂,我能在这躲会雨吗?被叫作嫂嫂的人热情的邀他进去,为他拿来了凳子,今天坐了片刻,觉得雨势见长,不知何时是头,今天道别了嫂嫂,戴着伞开始了翻山越领走村趟河。

今天每过一个村庄,每见一个人,就不停的问怎么走?对不对?渐渐的,今天开始看不见村庄,看不见人,今天以为自己走错了,或者走过了,他拢了拢被雨淋湿的快递盒,感到脚痛了,想脱鞋,感到肚子饿了,拼命喝水,今天走出了很远,远到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远,他终于看到了房子,一个老人家正呆呆的坐在门口,忘着他来的方向,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好像哭了,可能是雨水才对。他走过去还未来得急开口了,老人家便指指自己的耳朵。今天抱了抱她,走了。

路人告诉今天,要去的地方还很远,他连河都没到。

今天拢了拢背上的包,开始默默的走。

很久,比很久还要久

他看到河了,看到放学的孩子了,看到桥了,看到商店了。今天跑进商店,丢下书包,边解释边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老板娘为今天泡好了面,拿来了风扇和毛巾,倒了杯热水,听着今天边吃边埋怨,老板娘眼睛红了,催促着今天快点吃。

今天拜托老板娘把东西留着等人来取,老板娘为今天叫来了车,今天看了看那堆东西,站了许久,然后坐车走了。

今天又回到了大街上,他看了看变幻莫测的天,想起了画地图的老大爷,看鸭子的老太太,躲雨时的嫂嫂,商店的老板娘和门边的耳聋老奶奶,还有那目的地的人,今天一阵呃吐,今天真哭了……

他回到宾馆昏睡了过去…………

商店老板娘的电话吵醒了他,问他是否安全到家!

                                   ——致萍水相逢的路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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