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天空湛蓝如海,晴空万里,不知云儿去了哪里?去陪伴天国的父亲吗?风儿习习,舒缓了心的悸动。
太阳慈祥地望着大地,将暖意遍洒世间万物。这天气这暖意,犹如父亲慈祥宽厚的笑容。风轻燕呢,犹如父亲温和的叮咛。远山苍黛,沉默稳健,犹如父亲操劳一生有些许弯了的脊背。
树木苍苍,裂纹纵横的树身,犹如父亲操劳一生的双手。河水淙淙,波光 粼粼,犹如父亲额间深深的皱纹。风儿掠过,扬 起父亲的 白发,何时父亲的满头青丝转成了白发,时光何时置换了容颜,侵占了芳华。
路上有络绎少年矫健的身影,有少女轻盈的身姿,轻快的脚步象欢跳的小鹿。父亲曾经也有这纠纠的步伐,为了儿女,父亲操劳一生,双腿承载了超重 的负荷,变成了步履 蹒跚。
父亲不仅要为儿 女风雨里辛勤操劳,烈日下曝晒,回到家里还要想着做出可口的饭菜,看儿女吃得香甜的模样,醉了的快乐漾了他的心田,他却常常忘了自己还没吃饭。
啊!父亲,自从您有了儿女,您眼里的世界全成了儿 女的一切:儿 女的成长,儿 女的学业,儿 女的工作,儿女的婚姻,儿女的健康......你为儿女考虑得方方面面,却忘 了自己日渐衰老的容颜,忘了自己日渐衰退的身体。为了儿女,你忘 了自己,儿女就 是你的天,儿女就是你的世界。
父亲,倘若你尚健在,此时定是儿女满堂,孙儿绕膝,你和母亲定是慈祥的笑意溢满沧桑的脸颊……可是你却走了。三年前,你猝然而去,走得那么匆忙,走得那么让我们无法适应······相濡以沫一生的母亲整日泪水涟涟,直到今天才好容易走出来。我们习惯了父亲的陪伴,父亲走了,失落从此植在了心间······
父亲在家做了一辈子饭,在外上了一辈子班。父亲把工作看得犹如他的生命,他年年是先进工作者,几十年如一日,父亲竟然从无迟到早退。记忆中爷爷 奶奶去世,父亲都没请过假,而是与人换班参加的。
父亲是家中的老大,他兄弟姐妹五六个。爷爷奶奶常年体弱多病,父亲十三四岁便到运输公司拉车拉货,他说那时到远处拉货,下大雪的晚上走不成路,他便睡在雪窝里。由是他中年后便各种毛病找上身,腰痛腿痛更是缠了他大半辈子……
父亲的工资一发便买煤买粮食,给爷爷奶奶看病,他们常常吃不上菜。即使有了我们,父亲依旧保持这个习惯。只有把米面、油、煤买好了,父亲才放下惶惑的心,他最怕一家人没饭吃。
我们长大了,生活大大地改观了,可父亲依旧保持着这个习惯。每年一进入腊月,父亲就象打了强心剂一样慌着过年,每天都去街上采购各样年货。冰柜里是满满的猪肉、牛肉、羊肉,院子里采购了各样蔬菜,依旧保留了用土掩盖萝卜、葱、番薯等生活习惯。大年三十晚上他和母亲兴致勃勃地过油,炸各种过年的食物。其实置那么丰盛的年货,吃得并不多,过完年很多食物都变质倒掉了。我们总劝他少买点少做点年货,可他依旧改不了一生慌过年的习惯······
母亲一辈子都在做小生意,每天早出晚归,家 里一日三餐都是父亲在做。父亲做的饭菜很可口。他总是先烹炸出香香的葱花、姜、花椒、茴香,然后再炒菜。父亲做的浆面条、蒸面条、菜莽等非常可口,父亲走后,我们再没吃过那么美味的食物了。
父亲晚年身体每况愈下,我们常常不在家,他一个人就懒得做饭,随便吃点。我们回来了,他便慌着做饭。我们说:"爸,你歇歇,我们做。"他说:"不让你们做,你们做得吃不成。"我们确实至今做饭不行,只因老爸包揽了做饭。
老爸和老妈结婚时房子是租的,屋里就一张借来的床,别的什么都没有。现在却是儿女、孙儿一大群,独家三层楼带小院,还有一套百十平方的商品房。虽然比上不足,但老爸已相当满意。老爸的工资主要买吃的和周济两家父母兄弟姐妹,老妈做小生意顾着了我们的学费和零花,盖房子买房子的钱主要是老妈做生意挣的。老爸为此心里总有些歉意,他自豪的是他兢兢业业上了一辈子班,为家人做了一辈子饭。所以我们说我们做饭时,他生怕我们抢他功似的说:"我就是做饭的,这是我的活。"我们只得由他。
父亲除了上班做饭,还喜欢养猫、狗、鸡、鸟、花、鱼。我家的院子象个小花园,远远望去,花团锦簇,繁花、修竹伸出院外。楼上阳台也是一盆盆花。父亲专门腾出一间空屋养乌鸡,主要是为了下蛋。我家的鸡蛋似乎没断过,父亲腌了一坛坛的鸡蛋。
到父亲去世时,我家一直养有猫狗。父亲常说:"猫、狗是一口。"父亲每天到集市买鸡头、鸭脖等专门卤来喂猫、狗。父亲养的一只多年的八哥鸟会用极似父亲的声音叫我们的名字,以及“你好”、“恭喜发财”、“吃了没”等等人话,这都是父亲训化出来的。
每到花季,我家栀子花香、月季花香、桂花香等各种花香扑鼻,花儿们在父亲的照料下生长得蓬蓬勃勃。
父亲常对我们说:“做人,只要不偷不抢,靠自己双手挣钱都是光荣的。”他常对我们说:“到哪里工作不要怕吃亏,吃亏就是占光。”父亲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我们在工作中也无形中受到父亲的影响。“吃亏就是占光”,到哪里工作,我们也尽量多做些,多做不是吃亏而是占光,起码你收获了敬意和好感。
父亲是个不善言谈很看重面子的人。他从不轻易张口借钱,但亲戚同事来借钱,他总是慷慨相助。父亲走后,一些借他钱的老同事也没把钱还上。父亲病重时,母亲说:“这都借这么多年了,我们把借的钱要回来吧。”父亲说:“他们估计是没有,有了早还上了。”有些跟父亲关系比较密切的友人借父亲的钱已多年但从不提还款,母亲说去要,父亲说算了,千把块钱。其实直到父亲退休,他才拿到一仟多元一个月的退休金。父亲的单位是集体单位,工资一向不高。
父亲常年被腰痛腿痛折磨,到晚年更是高血压、心脏病、糖尿病缠身。他每天都抓一大把药丸吞下肚。有时他悲伤地对我们说:“活着受罪啊,一身病,难受啊!不如早点走了算了。”我们就说:“老爸,别那么悲观,你会长命百岁的。”父亲虽然日日、年年被病痛折磨着,他也说过悲观厌世的话,可他依旧细心地养着猫、狗、鸡、鸟、鱼,依旧每日给花儿浇水锄草,见我们回来依旧欣喜地张忙着做饭炒菜。我们要是长时间没回去,一回去父亲就说:“我整日念着你们,你们没事多打电话回来。”……
想起父亲在世时我们象无忧无虑的孩童,回来就有父亲可口的饭菜等着我们,想着父亲在世时家里总是暖洋洋一团和气……想起父亲的种种,我不由泪洒衣襟。
父亲退休后,每到礼拜日就准时去教堂听教、祈祷。我们在家时,他也常开着老年电动摩托带我们去教堂,也常带着我们和孩子到公园、河边、花鸟市场去玩。蓝天白云,清风徐徐 ,孩子们欢快地拉着父亲跑着跳着,父亲脸上写满了惬意……
我敬爱的父亲,您在天堂还好吗?愿上帝与您同在,愿您在天堂没病没灾,快快乐乐,笑口常开!
暮潇潇创作于2018年6月17日父亲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