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杀的老鼠装进box,等待它们的有几种结局,公老鼠的话,直接投入毒气室(CO2), 集体杀害, 如你所知,我做乳腺研究, 公老鼠对我毫无用处. 母老鼠有2种结局, 要么也是投入毒气室, 死亡后获取乳腺, 要么, 它们在我仁慈地皮下注射麻药以后, 将在我的刀下,失去它们的乳房, 而从另外一只老鼠身上被移植少量的乳腺细胞或者乳腺组织过来, 几个星期后, 还是同样的结局等待着它们: 投入毒气室杀害, 因为我要看移植的乳腺有没有长起来.
对于这些在集中营里出生长大(也许等不到长大,很多青春期就要被杀害)的老鼠而言,横死是他们唯一的宿命, 这种横死可能发生在任何时候, 青春期,成年,或者老年. 对它们而言, 命好意味着被选做配种的用途, 而被送入Mating的集中营, 惟一的使命就是胡天胡帝, 直到他们胡天胡地也胡不出小鼠崽的时候, 他们还是不免被送入毒气室毒杀一途. 对它们而言,我代表的是另一个更高级的存在,我承认我就是上帝, 我就是盖世太保, 尽管我常常没意识到这一点.
不知道它们是感受到了临死前的恐惧,还是在box里很不舒服, 它们跳跃着, 撕咬着,还发出尖叫, 我不知道它们如果知道无论怎么折腾还是免不了最终送入毒气室的命运,是否还有劲这样的折腾, 无论如何,生命的折腾是关于希望的,如果彻底就没有希望, 每个个体的折腾还有任何价值呢?
我,它们的上帝, 每天也在折腾, 折腾一个看起来更fancy的project,折腾一个成像质量比前一个好0.001%的镜头,折腾着下一顿饭用的材料是用pig尸体还是Ox的尸体, 折腾着下一次出门是去欣赏植物的生殖器还是动物的裸体……
对于我而言,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个更高级的存在,看我这些所有的折腾,正如同我看那些将死老鼠的折腾一样可笑,一样觉得没有意义吧. 姑且, 这个更高级的存在我就叫它上帝吧. 如果他有他的agenda, 那么对于他,正如同小白鼠之于我. 做为上帝的小白鼠, 无论我如何折腾, 这些一切折腾, 最终只会服从于上帝的agenda, 这就像那些不倦的试图爬过Box光滑的壁的小白鼠, 无论怎么努力, 还是难免被毒杀一途. 同样干上帝的活, 我得承认我的上帝比小白鼠的上帝—我, 要有技术含量得多, 我和我的同类, 可能横死,可能病死,可能老死,可能气死……而关于横死本身就有无数死法:毒死, 淹死, 吊死, 打死,闷死, 撞死, 冻死, 烧死, 熏死…….简直五花八门,包罗万象, 考虑到这些, 我有时就会想, 小白鼠临终前的尖叫是不是在说:哥们,能有点技术含量么? 曾经有一只独立特行的小白鼠在赴死之前, 突然从它的尿道彪出一股汹涌的尿, 一滴就落在了我的脸上, 腥骚无比, 我突然明白这一股腥骚无比尿的意义, 它在告诉我: 也许我无法摆脱被你毒杀的命运,但是我有权piss off你. 为此, 我一直怀念那一只独立特行的小白鼠
唯一也许不在上帝agenda之内的死亡方法, 也许就是自杀. 因为面对上帝, 自杀所代表的是一种piss off上帝的努力, 自杀就如同对上帝的statement: 对于你而言我也许屁都不是, 但是我还是能有选择我死的自由, 即使这种自由只是为了piss off你. 但是我没法对所有选择自杀而死的人饱含敬意. 因为他们大多数人都不是为了piss off上帝而死, 他们的多数因为无法忍受身体或者心灵的痛苦而选择的自杀, 考虑到这种痛苦或许就是上帝agenda的一部分,他们的死是没法piss off上帝的. 我尊敬那些可以不死而选择死的一切我的同类, 他们的死让我想起那一股熏骚无比的尿,而这泡尿就浇在上帝的脸上.
想到这一点,我明白了先贤苏格拉底死之伟大(千百年来围绕苏格拉底之死众说纷纭,我看都瞎掰得很,在我看来,苏格拉底为了piss off上帝选择自杀,这种死法才足够哲学,足够希腊)。 有时候我会看到, 一个集中营里, 会奇怪的有个别的老鼠死去, 我没法确定它是病死, 也不是被其他老鼠撕咬而死, 因为我没看到伤口, 现在我想也许, 它们就是老鼠中的苏格拉底, 它们为了piss off上帝--我, 选择自杀而死, 这看起来有点匪夷所思. 可是我没有被piss off到, 因为死了一只老鼠还不至于影响我的agenda, 我还有无数的老鼠可以替代他们,不过如果它们中的一半,那怕是1/3选择自杀,估计我就会被piss off到了,所幸这样的事从没有发生, 正如同人类只有一个苏格拉底, 也只有一个特立独行鼠能想到用尿来piss off我. 所以集中营的单独关押原则和不让将死者和生者有任何交流的意义正在于此, 它们中的智慧者如同特立独行鼠想到用尿piss off上帝的法子也不至于在鼠群众传开, 否则的话, 如果每次杀老鼠都要面临被尿浇的风险,我想我是会很快要崩溃的.
这件事也告诉了我们:我们当中极个体的自杀似乎不足以piss off上帝, 我一直在想有什么piss off一下上帝的法子, 这似乎很难, 因为上帝的agenda实在太过于复杂,光死亡方式就这么花哨, 相对于我我只能简单的毒杀. 我达不到那只特立独行小白鼠的智慧, 我能想到的只是我们同类中的1/3或者哪怕1/4大家在某个时间约起来选择自杀, 或许这会piss off到上帝. 不过这实在不是个好办法, 光操作上就困难无比,这么多人要联络起来在同一个时候自杀而不让上帝知道,这件事就很不可能做到, 此外, 我很怀疑我的同类会以反人类罪为名先让我横死掉, 考虑到这种横死或许就是上帝的agenda的一部分, 我宁愿放弃我的这个念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