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几万年,古人常把无情作有情。时代变迁,情亦变迁。读明月,知布衣,还守情。情是何物,是月,是心,是家。
前些日子,收到好友布衣的书——《我有明月心》。择一日,捧于手细细读来,别有一番感悟。许是年龄关系,他的风格多趋向于说理。我喜欢在诗词中描绘景致,营造憧憬的氛围或挖掘记忆中的美好,探求意境外的未尽之意。而布衣则更钟情于将内心中的感悟、哲思化作一首首诗词,记录自己的心路历程,传承他所发现的明月心。我们风格虽有差异,创作观点却相近。
不敢说熟谙他的心理,也不敢说了解他的思想,但我敢肯定,他坚守着时代仅剩的一些纯真,恰如其《无题》中所道:“碧水悠远看不尽,几人还识古人心”。这是诗人的无上情怀,他有,我也有,相同,又不同。正如,我们都不纠结于自身是不是真的诗人,因为我们都活得很纯粹。名头如何,也仅是一个名头而已。
其实,月也仅是一个名头,或去或还,或别或合,或生或死,它依旧是月,从亏到满,从满到亏,无限往复。布衣爱月,又似等闲看之,又似好友珍之。“常沐乡间道,也着山下林。本为寻常照,非是为客颦。今古同携顾,相思各有因。可怜多聊赖,错会明月心。”山林、村落沐浴在月光之下,一切都很平常,并非因为月下之人或亏或满。古人望月起相思,他们各自有不同的因由,只是将情感寄托给了明月罢了。或许我们因为各自的寄托,都错会了明月之意。其《月》中也写道:“明月千年照,非为离人栖。而今独皎皎,从古一如昔。”君子之交淡如水,明月之于布衣如是。他的很多作品都将月当作了一个平常的存在,似无情,却是满含深情。若是无情,又岂能与月为友,识月之心呢?
喜月之人多为寄托,而布衣视之如友,不寄情以感离别,不托心以伤韶华,更显超脱之感,但若说其超脱,却又不是。布衣淡然,故倾心青山绿水,乡村野树,得失平淡观之,圆缺寻常看待。“独看凭栏月,何愁布衣身。就此淡然过,平生不求人。”这两句算是他的自题吧,道出许许多多人梦寐以求的生活。有多少人每日徘徊于觥筹杯盏、光怪陆离之内,又有多少人转载于礼尚往来、卑躬屈膝之中,更有多少人钻营于功名利禄、虚情假意之间,其实问问内心,这些真是我们的追求与向往么?布衣的生活很实在,他积极寻求内心中最朴质的真实。他年在不惑,许是已经感悟到了人生的真谛。“众生本来菩萨面,怎须自弃求他人?世多鄙俗难亲近,哪寺山中有高僧!”《叹世人》写尽了世人的妄想,这种寻求自强、自救、自立的精神正是当今社会需要的正能量。月在时,有心;心在时,有家。
布衣重家,故言“人生半度未离家,唯在梦里向天涯”,书中也不乏日常生活感悟的小诗。他在一次搬家后,写了首《欲别离》,其中两句为“偶居此地十二年,欲离犹觉别意怜。四邻虽近情难测,相识还在点头间。”记得自己搬家之时,也有相似感觉,离开生活了数年的地方,总有许多不舍,但是四邻间的心思确实难以揣测,若关系好的,想来也是不舍的吧。《致妻》中“同枕共窗十数年,灵犀点透更无间。相逢一笑何须语,别后恰如少半边”更是道尽了真情,为其生活增添了丝丝细腻的浪漫情怀。诗人的心细腻,总能洞察毫发之间,想其重家,就是其所得。《韶华逝》一诗读来也有感觉,只是我尚未有儿女,不能深刻体会有儿女的乐趣,也只能浅浅地读一遍:“小儿成长日,四十不惑年。虽无坎坷尽,白发已侵边。常感韶华短,恍如一年间。喜忧难再复,欲看只当前”。
读布衣的作品,有时候感觉是在读自己的内心。岁月恍惚,想来自己在不惑之年,也会有许多感触。如今我且恣意于年少轻狂中吧,大唱“我自白衣轻扇,逍遥圣阙天关”的疏狂。若到不惑之年,失了如今的豪情而没有记录,该是何等的悲哀?一个时代就应该留下一个时代的味道,无关好与坏,优与劣,仅是留下如今认可的自己。
读人即是读己,读的是别人笔下的内心,读的是自己未触及的角落。人生追求可以有很多种,而最终的追求往往是自己知而不敢求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