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包玉来的房间出来,韩冬直奔姚艳华的办公室而去。
他不知道为了什么,艳华似乎有一根牵扯的线将他悄悄的拉了过去。姚艳华又似乎如巨大的磁石,而他只不过是磁石上一粒小小的铁屑,想不过去,切怎么也收不住脚了。
"韩冬,你可是全乡的大忙人哟,几百人为你喊冤,你很了不起。跟政府斗,你长出息了。”
刚进门,姚艳华是一阵的冷嘲热讽。韩冬立马觉得做的过了。
本来韩冬怀着兴奋向艳华汇报的,告诉她近期的工作,以及刚刚扳倒黄妓院的事情。
看着艳华那冷冷的脸,韩冬知道自己错了。
"姐,我错了,真没想事情会闹成这样。"
"明白人知道你是遭受诬陷,百姓自发为你请愿。挑事者说你挟民愿攻击政府领导。小冬子,你想想了没有?为了一己之私,毁的是自己的前程。以后那个领导敢用你。"艳华越说越气。
韩冬脊背发凉,妈的,光顾痛快了,差点忘了全局,若不是艳华姐的提醒,自己还不一意孤行下去,太可怕了。
"冬子,干正事也要低调,也要讲手段,有策略。"
看着唯唯诺诺的韩冬,艳华又笑了,冬子该上班几个月啊,这样要求是不是太严了?
"冬子,孤胆英雄不能做。民意固然重要,给百姓做实事是应该的,但也要和上级领导沟通协调啊。比如这次修路,领导一高兴从财政支出一部分支援一下,百姓不是可以少出一点吗。这是双赢。冬子,回去好好悟悟。"
看出艳华那笑意渐满的脸,韩冬知道她已经原谅了自己。他懊悔自己在政治上的幼稚,搬倒了一个黄妓院,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黄妓院。如何在为百姓干成事的情况下,再寻求政治上的平衡,妈的,自己还真的琢磨琢磨。
"姐,快下班,你今晚上不回县城了吧。要不今晚上由我作东,喊上马新荣,咱仨一起乐呵乐呵。”
"好呀你冬子,刚当上服务区负责人就想腐蚀领导干部,胆子可不小。"
姚艳华那一双杏眼的温柔,让韩冬如醉如痴,那感觉美得让他无法自拔。那分明是恋人才有的感应。
他急忙狠狠掐疼了自己的大腿,为自己龌龊的想法羞涩不已。
姚艳华是省管干部,堂堂副科,前途无量,而自己一介书生,要嘛没嘛,差距太大。自己哪能纳入艳华的法眼。他很为自己的自作多情而内疚苦恼。
何时才丢掉这幻想的毛病呢?韩冬暗自神伤,妈的,自己上辈子就是个情种,见了美女就禁不住想入非非。
对了,任晓燕干嘛呢?最近怎么没有她的消息呢?
"冬子,你和任达华部长认识吗?"姚艳华似乎随意的一问。
韩冬心内一惊,难道她知道了自己和任晓燕的恋情?不可能啊,按理说任达华盼不得封杀晓燕和韩冬的一切,他不会向艳华提起这件事,难道他要艳华给自己下个套子?老东西,黄鼠狼给鸡拜年,能有啥好心。老子今天所做的一切就是让你们看看鸡窝里一样飞出金凤凰。
韩冬不知该如何回答。
“姐,是这样。他女儿和我曾经是同学,到他家去过一次,想不到任部长还能想起我。"
"哦,我说呢任部长问起你的情况是那么仔细,当得知你去了最困难的服务区,包了最落后的村,任部长连夸我们乡基层组织安排的好。说什么就要让大学生到最困难的地方接受血与火的考验。他讲的气宇轩昂,底下有人小声议论,说他自己的女儿都去了最好的卫生局,让别人冲锋陷阵,别他妈的瞎掰了。"
姚艳华说完微微的笑了起来,那微微一笑很倾城。
韩冬知道,任达华是不会放过自己。只要与任晓燕有一丝一缕的联系,他任达华就会用千刀万剐对付自己。
韩冬的后背又丝丝发凉了。
"对了,冬子,今晚差点忘了一件大事。任达华的女儿今天晚上在县城天波大酒店举办订婚宴,我已接到通知,一会和包书记一起过去。任晓燕是你同学,应该邀请你啊。"姚艳华一脸的疑惑。
韩冬的心像猛的让人挖走了一大块,灵魂出窍,一小块心脏还在微弱的跳动着,支撑着此刻苟延残喘的躯壳。
"她男朋友是谁?"韩冬冷冷的挤出了一句,就连他自己也感到语言冰冷刺骨。
"王龙飞,也在县计生局工作。别小看这小子,他爹可是常务副县长王跃华。唉,这以后祥嘉县天还不知该咋变呢。"
姚艳华并没有感觉韩冬情绪的异样。似乎在叙述一件根本与他无关的事。
“姐,那改天请你,我走了。"韩冬转身而去,出了姚艳华的门差点没有当场摔倒,一手扶着楼梯才算勉强下了一楼。悲愤让他不知所以。
任晓燕好久不联系自己的原因终于找到了合理的解释,他真想亲口问问晓燕,这一切都是假的,她的真爱是韩冬,而不是政治联盟。
他疯狂的打爆了卫生局的电话,想确切知道晓燕的消息。此刻,他多么希望今晚订婚不是任晓燕啊。但每一次电话得到的还是晓燕今晚订婚的消息。
躺在宿舍的床上,韩冬泪流满面。他想起了二人在东山医科大的恩恩爱爱,曾经的海誓山盟是那样的不堪一击,如纸糊的小船经不起风浪。人生就是他妈的一场游戏,一场梦啊。
韩冬约了马新荣,二人在乡政府门口的酒店里喝了很久很久。那晚,马新荣真的好高兴,能单独的和韩冬在一起那是她一生别样的彩虹。
韩冬醉了,马新荣扶着他回到了宿舍。
周末的乡政府空无一人,寂静可怕,若今晚没有韩冬,她早回县城了。韩冬在县城没有房子,政府的宿舍是他固守的老窝。他在,她就在。她喜欢他那满身的汗味。
她明显感觉韩冬有心事,韩冬不说她也不好问。看着韩冬醉了样子,她把他扶到了自己的房间,她要喂韩冬喝水,他的健康是她最大幸福。
当新荣关上了房门,转身回头的瞬间,却被一双大手紧紧地抱住了。嘴巴被一张充满酒气的嘴糊得死死的。她能感受彼此那嘭嘭地心跳声,如战地的擂鼓。
这时刻,是新荣是最盼望已久的时刻。灯灭了,他和她融合在了一起。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它去吧。韩冬突然间释然了,人都有重新选择的权利和理由,世间没有什么能够永恒。
冬天要来了,燕子终于要南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