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我收到了邮递员送上门的一封沙枣花的挂号信。
“斌哥:
你好吗?你与萍姐现在相处的怎么样了?她也好吗?
7月15日上午,我收到了你给我的来信。在此,我感谢你上次留给了我和巴拉提那么多时日的冷静思考,谢谢你们对我的一番良苦用心。
现在,我和巴拉提决定不再辜负你对我们的一片真诚和亲切的关怀,我将陪着他从此安心地在这遍辽阔的草园上工作和生活下去。
看了你寄来的信,经过这些日子的回顾和思考,我认为你信中说的话也不一定都正确。
你说我们以前没有弄清楚我们彼此之间的感情,你说我们把友情和爱情混为了一谈,说我对你的情感只是友情。但是我认为爱情与友情之间的界限本来就很模糊,现在和将来,我可能因为巴拉提对我的体贴和爱护而对你的感情逐渐淡化,然而我确认我曾经实实在在地与你相爱过,我十分地爱你,你也非常地爱我,只是因为来自社会、家庭和其他方方面面的原因,使我们不能够现实地拥有那一份爱情而已。
我也不承认自己对爱情的不忠,我曾经真心实意地爱过你,也真心的爱过巴拉提。在与你相认之前,我一心一意的只爱他;在与你相认之后,由于儿时的情结,勾起了我对你的无限爱恋,在我们相处的那两百多天里,我一心一意地只爱你。只是到了你把我抛弃了之后(现在我知道一切都是你与萍姐做的戏),我才为了自己的那一点儿可笑的自尊和虚荣,重新投到了巴拉提的怀抱。
我确信自己不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十分随便的女孩子,我也绝不相信我的爱那么不值得你去珍惜!
唉!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人生本来就有许许多多的无奈,又岂是我们每一个人能够左右得了的?
由于你对我们的成全,由于你处心积虑对我的安排,经过这些日子的苦苦挣扎,我现在已经基本上适应了现在的生活。
由于巴拉提对我无微不至的关爱,也可能由于我对巴拉提余情未了,我现在决心按照你们的设想一心一意地去爱他。
至于你,我依然非常怀念我们儿时相处的欢乐,依然怀念我们在大学实习时相处的那一个个美好的日子。虽然我们不能够再拥有曾经拥有过的那份爱情,但是我同你的想法一样,我也不愿意因此而失去我们彼此之间日后坦诚的交往,失去我们以前的那种深厚的友谊,那么从今往后我就如你所说的那样,让我们做一对彼此肝胆相照的异性兄妹吧!
我真的好喜欢永远拥有你这么一个好哥哥,日后我会象别人的亲妹妹一样,用一颗真诚的妹妹的心去热爱你、关心你,让你高兴,让你为我而放心。
那么,现在就让我叫你一声‘哥哥’吧,虽然还伴和着泪,伴随着人生的更多无奈!
‘哥哥,哥哥……
祝你与萍姐爱情甜蜜!!
一个挚爱你的妹妹:虹(卓玛)
1987年7月28日”
看了沙枣花的来信,我的双眼再一次潮湿了。
我仿佛看到了沙枣花那种因幽怨而产生的痛苦的神情,然而我已经对不起了她,已经永远地对不起了这一个人,我再也不能够用情侣的爱心去为她而牵肠挂肚了。否则,我将再一次伤害一直爱恋我的萍,对不起我身边的这另外一个人。
那就让我从此只与她做一对亲兄妹吧!
收到沙枣花这封信没几天,就到了我正式报到上班的日子了。
我告诉母亲,我要去县城的纺织技校报到上班了,也好顺便到县城就近照看萍。
从家里临走时,母亲与往日相比,显得格外高兴,她一再嘱咐我要尽快把萍带回家来,让她这个做婆婆的也看一看。
我坐公共汽车到达县城时,看看手表才九点钟不到,我便直接去了萍的班上。
到萍那里时,她正在班上算着帐,我便在她的座椅旁丢下了手上拎着的行李。然后,骑上她的自行车,只身带着那封县人事局开出的分配介绍信,到县轻工业局报到去了。
报到的工作一切都很顺利,搞定时还不到十点钟。
在轻工业局人秘股,我顺便借他们办公室的电话一用,分别给老雷和小李子通报了我进城报到上班的信息。
一切办妥后,我用萍的自行车把自己的行李送到了萍的住处,然后到菜场上买了菜,回到萍的住所开始烧菜煮饭。
十一点四十左右,萍回来了。趁她洗手的时候,我替她装好了饭,顺便把沙枣花给我回信的事情也告诉了她,并把那封信也放在饭桌上请她看。
她坐下来后,叫我先吃。
她拿着筷子,也不端碗,就拿起了桌上的那封信看了起来。
待看完了那封信后,她叹了一口气,问我道:“你现在还想她吗?”
我停下筷子,笑着对她反问道:“你打算让我说真话,还是说假话呢?”
“傻瓜!当然是说真话,”她十分认真地说。
“说真话嘛……”我望着她,故意拖走了后音。
她默默地注视着我,仔细地看着我的神情。
我看她一副十分严肃的样子,不忍心让她再焦心思,于是赶忙如实地对她说道:“有,是有那么一点儿,但是都被你的爱给融化了。”
萍听了后,端起了碗,露出了笑脸对我说道:“我知道你心里还在想着她,她也正在想着你,你去找她好了,我又没有意见。但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看你还是不要花心的好。”说罢,她往我的碗里夹了一块香喷喷的红烧肉。
我知道萍的心意,于是与她谈起了一些别的话题。我告诉她我今天上午已经到县轻工业局开到了接受证明,局里下午就将安排我去纺织技校报到上班,我听局里人秘股接待我的同志说,纺织技校那里已经给我分配了一间宿舍。我对她讲,等她下午下了班,我带她到我的宿舍去看一看。
听了我的话,萍问我要不要让她请半天假,帮我去宿舍一起收拾收拾,我说不用了。
下午两点半左右,萍去上班时,我也跟着她一起出了门。
我一个人徒步闲晃着来到了纺织技校大门口,见里面静悄悄的,好象没有人似的。
推推关着的大门,见是虚掩着的,没有上琐,我便推开一条缝,走进了校园。
当我慢悠悠的晃到了学校办公教学综合大楼前面时,我找到了一楼挂着校长室牌子的办公室,听房间外面有空调机发出的“嗡、嗡”的声音,我便直接走过去敲了敲校长室的门。
“请进!”
听到里面有人应答,我便整了整衣襟,推门走了进去。
进了房间,顿时觉得里面非常凉爽。我向房间北半边一看,见那里放着一张宽大的老板桌,老板桌后面坐着一个戴着眼镜的青年人,他正在翻看着一本杂志。
我走到桌前,看了一眼他的桌卡,原来他就是上午在局里听人秘股同志说的纺织技校的那位年青的秦校长。
见我走到办公桌前,秦校长便放下了手中的杂志,抬头看了看我。
我连忙向秦校长敬了一支淮阴牌过滤嘴烟,在自报了姓名后,我拿出了上午从局里开具出来的接收证明,赶忙呈了上去。
大概秦校长早就已经知道了我的情况,他在接过局里的那个接受证明后,只用眼睛朝上面瞟了一下,就对我说:“康老师,非常欢迎你的到来,饭后我就是根据局里的通知,专门在这里等候你来报到的。你来了之后,我们几个人身上的担子就可以分担分担了。从现在起,你就算是我们纺织技校的人了,只不过大家现在都在暑假里,都还有几天假期,你还可以再休息休息,等到了下一个月招生的时候,我再具体安排你的工作。‘’
现在,你既然来了,我就马上带你去看看学校分给你的那一间宿舍,也好让你临时有一个吃住安身的地方。
临出秦校长办公室时,秦校长说他与老雷很熟,他曾经请老雷帮助他小舅子处理过交通肇事后逃逸的大案子,他要我今后与他要彼此互相关照,工作上要对他多支持支持。
见秦校长如此热心,如此坦诚,我自又说了一些感谢他的话。
秦校长带我来到了大门东边的几间平房前,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串钥匙,然后从上面下了一把,替我打开了紧靠大门的那一间房。他领我进去后,打开吊扇,对我说:“这一间房,今后就归你了,以前是大家轮流值班看校园住的。你来这里住下后,自然也就省去了各人轮流值班的累,房子里面的这些东西都是公物,一切也都划归给你使用吧。”
我见这间房里,有床、有桌、有椅,铺的、盖的,以及日用器具,几乎一应俱全。房间面积也有十几个平方米,而且还有一张木头电视橱,上面还放着一台十八英吋的黑白电视机,我便心满意足地谢了领导的关心。
见我满意,秦校长又与我闲聊了几句,他便说还有徐州煤矿的吕矿长等人在楚天饭馆等他打牌呢,我便再次敬烟送他走了。
等秦校长走了之后,我大致整理整理了床铺,扫了扫地,便趴在北边靠窗的写字台上,准备给沙枣花再写一封回信,告诉她我与萍的进展情况以及已经报到上班的事。
然而,我抓了半天的头,也终究不能够酿成长文。于是,我只好草草地划了几句,向沙枣花说了一些祝愿的话,既与她定下了日后兄妹之间的情谊,又明确表态与她彻底地了却了往日那一段不应该有的情缘。
下午五点钟前后,我去把萍接来,让她也看了看我的宿舍,并与她上街一起吃了晚饭。
晚饭后,我与萍一起,去她那里搬来了我的行李。
萍也为我有了自己的安身之所而异常高兴,并说从今往后,她不用再担心受怕了,因为每天晚上都可以有人保护她了,我也会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