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围城,儿子学校停课,我亦被困于家中。
一家三口堆雪人、打雪仗,在雪地里拓下自己的模子、做闰土雪地里捕麻雀,一番放肆折腾后,所有的新鲜、好奇消失殆尽,雪仍未停。
午后,一杯热茶,看着玻璃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思绪也开始飘飘何所似。一不小心,被拉回记忆深处那个花红柳绿的小镇。
儿时,生活在一个叫"觅儿寺"的小镇,小镇因一座寺庙而得名。相传,清末年间,汉阳一大户人家的儿子走失,其父四处找寻,最终在一无名小寺找到爱子。感念寺庙僧人救子之恩,捐建了一座较大的寺庙,取名"觅儿寺"。四邻八乡的百姓前来供奉,一时香火旺盛,便形成了这个小镇。从我记事起,便随父母居住在小镇上, 只是寺庙的踪迹早已无处可寻。
小镇很小,只有一条由县城通往省城的马路从小镇中一穿而过,马路两边形成了长不过三里的街道,遍布着学校、医院等单位,而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露天电影院和早点摊。
电影院和爸爸单位的房子共一面墙,而我们这边地势又高一些,我家窗户就开在电影院院墙之上。电影院正前方的高墙被刷得雪白,算是屏幕了;高墙前面一排一排的矮水泥墩子,就是影院的座位;那时电影院不是每天都上映电影的。但凡有电影上映的日子,我家窗台上必定聚集着两三个蹭电影看的熟人, 而我往往是在一片嘈杂声中昏然睡去,父母也是不堪其扰。
妹妹出生后,老爸在镇上自寻宅基地,建了一座带院子的房子,而那个小院就是我花红柳绿的美丽童年。院子里有一个小型花园,种有一些花果树木。我最热衷的是,每天晨起趁人不备爬上花坛,折一朵正盛开的美人蕉,吸食花心渗出的少许汁液,那滋味甘甜如蜜。
小院里四时景色不同。春天墙角的一架蔷薇,阳光下独领风骚的盛开,清香扑鼻,引得路人踮起脚尖往里看。夏天满院葡萄,紫的、绿的一片,这时便是我们孩子的天下了。秋天花池里的菊花颜色各异,形态万千,堪比菊花展,每逢此时便有故人拎着花盆来讨要。冬日暖阳下,一树腊梅沁人心脾;薄雪中,供人观赏的橘子树,绿叶红果着实惹人喜爱。
小镇有两家卖早点的,售卖的食品大致相同,无非是油条、饺子、面锅之类。一家是老字号的,另一家是刚自立门面的表哥开的。说实话,那时我觉得两家卖的东西都挺好吃的。妈妈每天早上在家熬一锅稀饭,然后给我一元五角钱去买些早点回来就稀饭。老爸吃惯了老字号的,指定非要去那家买。这下就让我为难了,因为来回我都得从表哥家的早点摊前经过。
一天正当我悄悄从表哥家摊位前溜过时,表哥拦下了我,虎着脸问我为什么不买他家的。我哭着说:“我爸说你做的不好吃,让我去下面那家店买。”表哥用一个刚出锅的面锅哄住了我,说:“以后你在我家买,你想吃啥就吃啥,回家你爸要是问,就咬定是在下面那家买的。”我大口吃着热乎乎的面锅连连点头。一连几天,老爸好像并没有察觉到什么,我就放心大胆的继续跟表哥合作。一天吃早饭时,老爸突然皱着眉头,历声说:“这肯定不是在下面那家买的。”我急中生智解释道:“前几天都是去下面买,表哥看到了不高兴,所以今天只好去他家买。”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琢磨,到底是表哥家做的油条、饺子还是面锅,哪一个漏陷了呢?还没等我琢磨透,一纸调令,爸爸由小镇调到了县城。我也随着爸爸到县城读书,离开了花红柳绿的小镇,也不用每天抉择去买谁家的早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