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我也不免执着地想“所谓自己为何物”,而且越想越迷茫,我不知有多少人会和我一样经常思考类似无法轻易找到答案的问题。
我对现在的生活基本满意,因为从没有特别大的理想,成长轨迹也得以比较顺利,想要的也差不多得到了,但是如若有一天被突然拽出目前的生活,失去现在的权利和能力,我还能做些什么?身体算健康,但体力与之前相比已开始下降,也许很难承担长时间的体力劳动,一旦现状改变,恐怕只是一个一无是处又年近中年的男人而已。我的爱好与特长在生存面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每当想起这些,由衷地感到不安全,对周遭的一切满是怀疑,很无奈,仿佛我的年纪在谈及未来这样的字眼也是一件很沉重的事情。没人知道明天会是怎样,我们既无准备,也对充满未知的世界手足无措。对可能因此受到影响没有办法继续这种惬意和轻松生活的家人感觉抱歉。
虽然明天还没来到,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不知道,虽然这样的思考完全没来由。不知自己是否还有勇气,或是懦弱无比。
不愿接受也不愿承认,我从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依然相信爱和美好,相信人们彼此仍有真诚,相信只要愿意仍然可以改变,相信凡事该尽力而为,相信一切都在向好的一面发展,相信每个人多出一点力这个世界还会变得温暖如初。这样的期许和担心都是极其耗费时间的,每当如梦初醒般从中抽身而出时,都有些浪费时间的感觉。但流逝的时间从不是无意义的,无论何时知都比无知要好得多。无从下手才是问题。
无论积攒了怎样的财富,世事总是无常的。没有谁的人生是一条直线,一味地向上或者下降,快乐与忧伤总如波浪般起伏,有时我们感叹时光快意潇洒,诸般风流。有时又不得不扼腕时不我予,风云莫测。活着是场折腾,只有完全真正彻底地倒下时才能成为一条不再跳动的直线。
我奉行凡事尽力而为,也笃信有些事需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有时却倍感无力,无力改变世界,也很难独善其身,不被周围环境改变。每个人都空虚,每个人都寂寞,每个人都渴望被理解,却忽略了去理解别人。我们不该嘲笑任何人,因为每个被我们嘲笑的人都可能是我们的过去现在或者未来。
不可否认我们的世界正在失去原有的温度,我们太需要树立典型了,让那样的正能量泛起涟漪,却终究不再能掀起大的波澜。因为我们都太精明了。如果你我都如自己眼中的那样或者朋友圈里的那样人畜无害,生活多美好,世界多和平。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但我们都担心涌向对方海岸的潮水殃及自己。每当此时我都会感到深深的失望。像劳勃说的“就算seven kingdoms也无法填补我内心的空洞”,我们都虚伪、都虚荣,羡慕彼此又互相看不上。然后闲的羡慕忙的,忙的羡慕闲的。穷小子蹬着单车望着坐在奔驰宝马里哭的姑娘,阔少们挥舞着钞票四处找真爱。我们呢,就站中间。其实站中间,烦恼一点也不少。老祖宗传下来的中庸之道,也养人也害人。从小,我们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教人知足,但也习惯性地让人丧志动力。人都是不知足的,得到了一点,还想要更多更好的。一方面这是人类社会不断进步的基础,另一方面也是烦恼的来源。烦恼都是自找的,以前看过一个故事,刘邦手下大将樊哙,我们都知道。有一天皇帝心情不悦,宫里一群戏子演一出戏给皇上逗乐,头一人进来,问樊哙名为谁取?答曰取自父母。下一个,名为谁取?答曰师长。最后进来一个“樊恼”,名为谁取?答曰:烦恼自取。我印象深刻。
你说我们及时行乐吧,倒也不见得真能那么洒脱,忘却烦恼。说奔波劳碌吧,还想享受当下,举杯感叹岁月静好。有时候还挺向往爱德华巴纳德的堕落生活,但并非人人都能有此际遇。
节奏这么快,快餐文化盛行,我们都忙,没有太多时间去消化沉淀下来的东西。然后忙了一通,不知为何。然后每个人都在瞎忙。你出去问问几个人能确切地回答出你忙的理由,有一些年轻人是有崇高理想的,饱含热情,生活总会教会你什么叫屈就和容忍。让你质疑你过去所有的誓言和理想,当初无比坚定的信念开始动摇,这其实是很无奈的事。
顺道再说说这伴侣。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找对象,特别是找结婚的对象很大程度上有一定运气成分,在真正开始婚姻生活之前不可能完全了解某一人和对方的家庭。能找到完全契合彼此的人是件特别难得的事。我有一个朋友,我从没公开说过,但我觉得他和他老婆行动想法那么的和谐真不容易,特值得珍惜。男人其实比女人更容易不快乐,特别是没有女人的男人们。这可能是受海明威和村上春树影响。当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家里的柴米油盐咱也不十分清楚,所以只能祝人家宁静致远。
我不能说是一个乐观的人,至少不悲观。我老婆说你有时候真是单纯得有点可笑。虽然从未摆脱琐碎,但一直憧憬简单和纯粹。说了一大堆,没有什么所以然。提起笔来总不受控制。我其实骨子里特强,这点大概随我妈。左半脑发达,又严重偏科的人,总是想浪漫地活着,理想的高度和现实的牵绊是困扰人的因素之一。父母总是为他人着想,耳濡目染,我也常这样,其实这需要天赋。责任感强可能是第二个让我感觉累的原因。
总的来说除了一次错误的判断之外,我对自己的定位还是比较准确的。所以“所谓自己为何物”,我可能比谁都清楚,只不过想听谁口中的细化。为未及自己所想的,感到不由自主的失望,这也是人不快乐的又一诱因。
生活诸多不堪,人才要坚强,对人对己都怀有希望,我们要抗争的有许多。大学时我特别不喜欢学习,但却特别喜欢跟老师交流,所以老师还都挺喜欢我,英语老师在我本子上就写了四个字“不破不立”,我现在还记得。所以我想旅行不只是长见识,不只是逃避现实,而是出去走走打破既有的生活规律,实现另一种可能的机会,哪怕是暂时的。回来之后即便还要回到原来的地方,但每次站的位置和角度可以多少有些不同。
读书也是让精神世界得以延伸的另一种选择,体验不同人生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一种可能,当然也是暂时的,会被随时剥离的。生活中有许多好演员,在这个既需要拼颜值又需要拼演技的时代,随时随地的表演可比电视里的真人秀精彩多了。
现在冷酷残忍,但仍有很多我们值得坚持的理由,我是这么想的。虽然我还没有资格谈人生,没有老到动辄跟人说云淡风轻,放眼四周天大地大。不过我想人生是场修行,痛并快乐着。其他人的悲喜我们是很难能够真正感同身受的。人在本质上都是孤独的,所以才需要我们在一起时抱紧取暖。
听惯了类似隐忍的劝告,久疏热血,才更加渴望英雄的出现。生活不比歌谣,生活是真实的传奇,每个人都可以是英雄。如果生活是一场戏,大部分人的剧本都是一部励志小说。所以,“所谓自己为何物”不是一场直播,而是你之所以成为你的不断再现。人总是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到理由,也寄希望于获知自己在其他人剧本里的角色。
大部分的桀骜不驯在生活面前都不堪一击。生活给人打击,也给人智慧。虽然理解的方式和路径千差万别。所谓不惑,我想不是什么都明白了,没有疑惑了,而是越临近那个年纪越懂得一些简单的道理,想不明白的就不想了,这也算是一种智慧吧。理想要有,现实也得接受,低头捡拾六便士,抬头不忘看看月亮,不过是聊以自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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