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冬,湖北大疫,举国同心。
像是飞机航行时遇气流颠簸、航船遇风雨暗礁,地震、海啸、山崩……每这时,生命都如此渺小而无力,但这次,与全人类有关。我从没感受过生命的绝望,也没经历过多少风雨,但这次疫情之后我想仔细看看海、拥抱想念的人,如同我绝处逢生。
每临近死亡时,才会觉得一切都那么美好——风也轻、人也善良。因此,倘若疫情结束,我想好好生活。
人们总说“要把每天当做生命的最后一天来活”,可那将是如何一种生活方式?生命尽头时,若我还能够,会计划好满满一天日程,舍不得浪费哪怕一秒。我要紧紧拥抱我爱的人,我要感谢他们一直以来的照顾,这陪伴让我很幸福。我要再尝一尝妈妈的饭菜,要嘱咐兄弟姐妹彼此依靠、叮嘱爱人寻个好人家、告诫身边人莫要再赴我的路。我还要去期待很久的地方看一看,把一直没说出口的爱讲出来……我可能会极度亢奋,因为我从未在哪天过得如此坦诚,当然还有遗憾,我也许无法在一天之内接受死亡的事实,死亡来临之前的等待往往使我更为恐惧。
幸运的是,疫情结束那天,就像是收到病危通知的人突然被告知医疗设备出现问题,其身体状况一如既往的健康。还像是受尽战争折磨的家庭听到军队凯旋归来的歌声,那是救赎,也是希望。我盼望着一线医护人员回归时壮士收刀般的舒畅,这场无声的战争也就胜利了——这给予我重生的机会。我要抛弃我所有的昨天,以使脚步更轻盈,去看看海是否依旧蔚蓝,即使再蓝也不再似从前,它会更有生机、更惊涛骇浪,可能偶尔也会忧郁,但这已无伤大雅。
多年后可能有人会问起我这段记忆,我会告诉他:人是会突然长大的。